65.攤牌
65.攤牌
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淋了雨的關系,徐頤然倦極而眠之后沒過多久就發起了燒。 她身體一直挺弱的,雖然在徐嘉致的照料下無病無痛地長大,但一旦有個風吹草動就容易發燒,養了這么多年也都沒有好起來。 徐頤然依稀之間感覺自己渾身冷得厲害,陷在了一個好像永遠也醒不過來的夢里。 夢里冰天雪地,徐嘉致被扣上了luanlun的帽子,被釘在十字架上,從神壇墜落,墜入萬劫不復。 他在夢中被人哂笑,被人不齒,無數污名如同雷雨天被濺起的泥點一樣將他包裹,將他的光芒遮蔽。 人們升起了火,高舉手中的火把,要將他燒死,而徐頤然也被關在籠子里,只能淚眼婆娑地與他遙遙相望。 她在夢里一直哭,想要有誰來救救徐嘉致,但徐嘉致卻依舊朝她微笑著,寬慰她說沒事的。 男人的聲音溫和又有力,散發著令人篤信的安全感,好像只要他說沒事,就真的一切都會沒事。 臺風天的救護車有多難叫,徐嘉致從零點左右一路折騰到后半夜,直到外面天快亮,病床上的小姑娘才逐漸安穩下來,沉沉睡去。 徐嘉致把她臉上殘留的淚痕擦干凈,掌心托起她的小手輕啄一口,再緩緩放下。 真是狡猾的小東西。 布置了一場逃離的騙局從他身邊跑掉,剛抓到就開始生病,讓他一肚子氣都沒了蹤影,又只能虔誠地匍匐回她腳邊,把她高高地捧在手心里頭。 看著自己身上浴袍外面搭西裝外套,腳上還是酒店的拖鞋,徐嘉致真是好氣又好笑。 她好多年都沒燒得這么厲害了,徐嘉致半夜摸到她身上guntang的時候什么都沒顧上。 想想她小時候,是真的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三天兩頭都得抱著往醫院跑,小小的女孩子屁股和手臂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針孔,上次吊水留下的青紫還沒消掉,可能下一次又扎在那一塊了。 他看著都覺得心疼,但小姑娘連哭都沒哭過一聲,躺在醫院病床上的時候還仰著蒼白的小臉來安慰他說:沒事的,哥哥,我不疼。 想起她小的時候,徐嘉致的心軟得一塌糊涂,但轉念一想她會發起燒來多半也是為了那個男生淋了一場雨,心情又變得復雜。 其實以前徐嘉致就想過,她以后會長大,會喜歡上別的男孩子,會對別的男生好,而他也不可能永遠都是她的全世界。 但是想,永遠只是想而已,等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徐嘉致才意識到他根本不可能接受這個結果。 他不可能接受徐頤然的心里還有其他人的一席之地,也不可能接受她的世界里還有另外一個人。 - 徐頤然在之后的幾天里差不多一直在睡覺,高燒褪去之后留下了更加磨人的低燒,小姑娘躺在床上短短幾天便又瘦了一圈,把徐嘉致心疼得夠嗆。 深夜,徐頤然又從夢中驚醒,盯著醫院雪白的天花板愣了半天神,才發覺徐嘉致不在床邊。 這次睜眼,她感覺到身上出了不少汗,腦袋也清醒了很多,好像總算快要好起來了。 她躺在床上等了一會兒,便坐起來準備去上個廁所,卻在走到廁所門邊時聽見里面傳來徐嘉致的聲音。 媽,你別說了。 他聲音壓得極低,就算走到門外也必須離得很近才能聽清。 通過稱呼,徐頤然判斷他應該是在和劉夢琳打電話其實她從那天被抓的時候就覺得奇怪,奇怪于劉夢琳為什么沒有阻攔徐嘉致來到海城。 雖然劉夢琳不太可能限制得了徐嘉致的人身自由,但是通過那天她們面對面交談的反應,徐頤然察覺到她也是很介意徐嘉致對自己的過分在意的。 那這么一個好機會,她怎么會不把握住呢。 媽,我覺得我來之前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她站在洗手間門口思索愣神的功夫,門內便再一次傳出了徐嘉致的聲音。 作為你們的兒子,做出這種事我很抱歉,你們怎么說我都可以,我也沒有什么好辯駁的。 對不起,媽,是我讓你們失望了。 聽到這里,突然有一個可怕的念頭襲上徐頤然的腦海,她渾身僵硬起來,突然害怕起徐嘉致后面要說的話來。 媽,如果您非要我再說一遍的話 別說,別說。 不要說! 我很愛然然。 徐頤然抬手扭動門把推門而入的瞬間,徐嘉致的聲音也一下從模糊的虛幻變成清晰的現實。 對我來說,她也早就不是然然? 對上男人意外的眼神,大病初愈的徐頤然只覺得腳下一軟,眼前便又黑了過去。 * 什么叫辛苦耕耘好幾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徐頤然:我他媽全都白努力了,完了,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