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談話

    15.談話

    常年的部隊生活養成了程沐遠早起的習慣，溪地濠庭周圍的綠化環境特別棒，換上便服他就出了門。

    晨跑40分鐘他不僅重新熟悉了附近的地形設施，還見到了許多從前熟識的叔叔阿姨。

    盡管多年未見，叔叔阿姨卻熱情不減，拉著他滔滔不絕地敘舊和詢問。

    程沐遠自然不能拂了對方的好意，嘴角含笑地聽著答著。

    晨間清新的空氣，長輩們略顯嘈雜的話語，遠處天際初蒙隱約泄出一絲光亮，太陽就在那后方。

    天要亮了。

    直到此刻，程沐遠才終于有了自己已經回來的實感。

    這座令他幾度喜愛又幾度憎恨的城市，他終究還是回來了，有些事情不是他逃避就會消失的，他必須要面對了。

    晨跑回來沖澡洗漱，吃過早餐，程沐遠驅車到亞信人事報到，隨后被領到技術部。

    面對一眾新鮮面孔，程沐遠跟大家打了個招呼。

    老員工是知道程沐遠身份的，傳來傳去便都清楚了，前些日子財務部空降的那位是二房兒子，他們部門新來這位是大房長子。

    盡管不是一個媽生的，在法律上卻具備同等繼承權，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這兩人將來是肯定要有輸贏的，站誰的隊壓誰的寶自己掂量。

    據傳，財務部已將二房那位捧上天，伺候得極好。其它部門則還在觀望。

    如今程沐遠來了，人齊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大家就會開始表態。

    此刻，技術部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這大少爺是什么性子，他們該怎樣和他相處，但小心客氣總是沒錯的。

    程沐遠將眾人肢體神態盡收眼中，面上未有變化，從始至終，言談得體，不疾不徐，不見一絲架子。

    就是氣質矜貴，令人隱隱有點疏離感。

    但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你也不能怪罪人家，你覺得有距離感，女員工還覺得迷人呢，小小的腦袋里裝得全是程沐遠英俊的容顏和比例完美的身材。

    一番認識下來，大家的話漸漸多了些，程沐遠抬手看了眼腕表，他在技術部已耽擱許久。

    約莫時間拖得差不多了，他趕在程良琛發怒前走進總裁室。

    果然，程良琛早早得知他入職的消息便一直等著，此刻，臉上已顯出不悅的神色。

    程沐遠自9歲起，父親就很少回家了，后來他離開奉市兩人更是數年未見，程沐遠頓住腳步，注視著面前的這個中年男人，只覺得十分陌生。

    這種陌生不僅來自程良琛容貌上的改變，更來自于親生父子間無形的關聯，程沐遠根本想不出兩人從前相處的點滴片段，甚至懷疑是否有過。

    程良琛看見長子出現，心中一喜，臉色也由陰轉晴，哪里還記得剛才的氣憤，回來了？你這孩子，一走就是這么多年，你媽和我都很想你，這次回來，就踏踏實實好好工作吧，別再

    這是程良琛第一個孩子，也是他最驕傲的孩子，一開口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實在是太久沒見了，他心里憋了一堆話。

    可惜程沐遠卻是沒心情聽他說教的，他早已沒有資格。

    打斷程良琛，程沐遠道：其實原本我沒想回來，是我媽非叫我回來程沐遠看著對面的父親，話里有話，意有所指，卻故意沒說完。

    但程良琛豈會聽不出，臉色有些窘迫，這事早晚要說清楚的，便道：我知道你說的是程朗入職的事，你媽想深了，我并沒有那個意思，只是當初你一心要讀軍校，也不知還回不回來，你爺爺很生氣，幸虧程朗聽話學了工商還輔修了財務，今年畢業進了公司幫忙。

    所以，如果我按大家的期望學商，你就不會讓他進公司了？

    程良琛一噎，沒吱聲，手心手背都是rou。

    誠然，他很看重程沐遠，但這些年程朗與他一同生活，聽話懂事，在程沐遠身上缺失的父子天倫他在程朗那里得到撫慰，感情已是十分深厚。

    就算程沐遠學商，日后他也還是會想辦法把程朗弄進公司的。

    程沐遠眸色嘲弄，氣氛降至冰點。

    程良琛咬牙道：阿遠，程朗是你弟弟，亞信早晚要交給你們倆的。

    對不起，我沒有弟弟，我媽只有我一個孩子。

    程良琛沒再說話，兩個都是他的兒子，他希望他們能好好的，但眼下，還是慢慢來吧。

    從總裁室出來已是中午，途中碰見方鈺茹，這個在他8歲那年找上門的女人，程沐遠一眼就認出她。

    倒是方鈺茹并未第一時間認出程沐遠，只因程沐遠當初離開時還是個15歲的少年，多年過去，身形樣貌起了很大變化，已是一名英俊挺拔的成年男子。

    但程沐遠冷冷的目光引起了方鈺茹的注意。

    方鈺茹不記得亞信有這個人，微微打量幾眼，程沐遠的長相結合了父母的優點，方鈺茹終于知道他是誰。

    方鈺茹來到總裁辦，職員見她來立刻坐好，不敢再嬉笑，秘書小李直覺是來找她的，起身叫了聲方總。

    方鈺茹問道：剛才是不是有人進總裁室了？

    是的，方總。

    修長的手指敲擊桌面，方鈺茹又問：他在哪個部門？

    這是要查記錄了，雖然方鈺茹是市場部總監，但也沒有這個權限。

    按理說，這份材料只有總裁辦主管和程良琛自己才能看，但小李卻絲毫沒有猶豫，將程沐遠的信息告訴了方鈺茹。

    只因，如今總裁辦的實權其實是握在方鈺茹手里的。

    他們總裁辦跟別的部門不同，這些年一直沒有自己的主管，方鈺茹表面上掌管著市場部，實則也是總裁辦的領導。

    當年，方鈺茹生完二胎，一回公司就被程良琛升為高管，負責市場部工作，總裁辦的都是人精，方鈺茹原來就是個秘書，為何晉升這么快，就算能力出眾，也不致于如此。

    總裁辦是整個公司離程良琛最近的部門，他們很快發現方鈺茹和程良琛的關系非同一般。

    程良琛和方鈺茹的事最開始便就是從總裁辦一個嘴松職員口中傳出去的。

    發現這個秘密后，大家各自心里都有了計較，盡管每人思慮的重點不同，但有一點是統一的，方鈺茹雖然不是大房，總裁卻十分看重她，而他們真正的總裁夫人卻很少來集團，在公司可謂一點根基都沒有。

    想來這亞信以后很大概率會是二房的天下，所以總裁辦的一些職員開始不約而同地向方鈺茹傾斜，明里暗里跟她套近乎，做事前后總先向她匯報，找她拍板。

    別人的示好方鈺茹自然沒理由拒絕，起初她只是指導部分工作，后來大家紛紛效仿，全聽從她的命令辦事。

    發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程良琛自然知道此事，卻沒說破，選擇睜只眼閉只眼。

    眾人便覺得總裁這是默認的意思，更加服從方鈺茹，將她視為總裁辦的領導。

    如今，總裁辦的大小事務、人員調整，特別是放在程良琛身邊的秘書助理等，必須要經過方鈺茹的批準和通過，人全是經她手選聘出來送進總裁室的。

    這些人身上有一個共通點：其貌不揚老實本分，做事認真能力出眾，并且，對她忠心。

    問完話，方鈺茹抬腳離開總裁辦，進了總裁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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