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碎裂
3.碎裂
3.碎裂 大學畢業后,當蘇云曼滿懷期待地回到家中,準備迎接碩士生活時,蘇海昌的話猶如一記重錘,砸碎了她美好的夢。 蘇海昌不同意她讀研,他覺得女人沒必要讀那么多書,對未來毫無用處。 女人嘛,早晚要嫁人的,像妻子呂梅那樣長得好看就夠了。 現在二十出頭,正是如花年華,不趁著此時的黃金年齡好好挑選夫家,念什么勞什子研究生。 等再念幾年芳齡不再,撿別人剩下的不說,誰要你! 蘇云曼自是不服,和蘇海昌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爭吵。 她考都考上了憑什么不讓她念,蘇云博一個常年吊車尾的廢物都能出國留學,她讀個研怎么了! 蘇云曼恨恨地想,她一定要讀,蘇海昌不拿錢,她可以自己打工賺學費,辦法總比困難多。 想好了,蘇云曼簡單收拾了行李就要離開這個家,那神情,頗有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蘇海昌黑著臉,捉住她的胳膊將她鎖進臥室。 蘇云曼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呂梅只知道在她門外哭,蘇云曼將她罵走。 眼看著報到日越來越近,蘇云曼急得直上火,自己家這點破事能找誰幫忙呢?排除了遠在外省的同學和只適合湊局的狐朋狗友,權衡了下,她給閨蜜尹芊去了通電話。 接通后,她還沒開口便聽見話筒里傳來粗重的喘息,隨之而來的,還有嘖嘖地吮吸聲,因為兩邊都沒說話,所以那聲音顯得又響又亮。 在蘇云曼愣神的時間,對面漸漸響起清晰有力的啪啪聲。 尹芊似乎嘗試阻止,話筒里傳來若有似無的低語,但顯然男人并未聽她的,撞擊聲依舊不斷。 男人愈加興奮,尹芊甚至被cao得沒忍住呻吟出聲。她面色潮紅,心里覺得十分難堪,為了快點掛斷電話結束這種折磨,她穩了穩聲音,盡可能平靜地問:曼曼怎恩怎么了恩啊 蘇云曼對這種事這種聲音太熟悉了,她慢半拍地想起,尹芊因為家里的事已經和路彥杭分手,給一位集團老總做了情婦。 她見過那個中年男人,身型容貌保養得極好,雖然上了年紀,卻依然端著風度翩翩的派頭,百花叢中過,慣會玩女人。 蘇云曼慌忙按了掛斷,心臟不規律地跳動,她慢慢縮成一小團,緊緊抱住自己。 思緒發散。 誰的生活能一帆風順呢,和尹芊相比,她已經足夠幸福。 只是,她摸了摸潮濕的臉,她怎么哭了呢? 報到日過了一周,蘇海昌才把蘇云曼放出來。 彼時,蘇云曼不悲不喜,已經整理好心情,蘇海昌已經安排好,讓蘇云曼進公司,呆在他眼皮子底下。 一方面能看著她防止她亂交男朋友,一方面也方便他給她介紹公子哥。 蘇云曼深知,蘇家的產業蘇海昌一分也不會分給她,此番讓她進公司肯定是蘇海昌有利可圖,等她沒價值了蘇海昌必然不會再留她。 但她大四時因為準備讀研根本沒找工作,時至今日,錯過了所有大型的應屆招聘,二流大學再加上沒經驗,想找好工作談何容易。 不如先做著,累積經驗,學點東西,把它當成一個跳板。 畢業回到奉市以后,蘇云曼還沒找過以前的朋友。 晚上,她在群里招呼一聲,攢了個局,一連幾天喝得酩酊大醉,半夜三更才回家。 蘇海昌每每撞見,必定將她罵得狗血淋頭。 蘇云曼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權當沒聽見。 半月后,蘇云曼聽從家里安排進了昌仁營銷部工作,一個多月后收到薪水,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家里搬出去。 這回蘇海昌沒有阻攔,但也氣得不輕。 呂梅想讓女兒別走卻又不敢。 蘇云曼開始認真工作,努力生活。 期間,蘇海昌時不時地帶她去見某某老總的兒子,某某領導的外甥,一起吃頓飯,加個微信,諸如此類。 男方對蘇云曼都很喜歡,蘇云曼卻沒有感興趣的。 他們要么身材矮小,要么心思深重,滿眼精明算計,要是和他們結婚,蘇云曼覺得自己最后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還有的,言談舉止間充斥著大男子主義的味道。 大男子主義是蘇云曼的一個死雷。 從小和大男子主義的父親生活在一起,她對大男子主義深惡痛絕,堅決不找這樣的伴侶。 就在蘇云曼被各種相親局煩得要死時,程沐遠已于兩日前回到奉市。 自他15歲因厭煩而離開那個名存實亡支離破碎的家,至今已有13年。 其母嚴子慧從上月起頻繁地給他打電話,叫他回來,原因是他爸的私生子今年已從英國畢業回國,被安排進了亞信,他媽知道后就急了,吃不好睡不著,最后威脅他,如果再不回來就跟他斷絕母子關系。 程沐遠只能回來。 回來前,他跟上級打了個報告,留職察看,處理私事,歸期不定。 不知道部隊那邊能給他多少時間,實在不行到時候找老太太幫幫忙。 兒子回奉市的事嚴子慧事先跟老爺子那邊打了個招呼。 長孫離家這些年老爺子一直很生氣,氣他意氣用事,也氣他沒有按計劃學商,大人的事小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媽都沒走你倒先走了。 可畢竟是從小疼到大的長孫,之前再氣他,現在見他健健康康地回來也什么氣都沒了,只圍著他噓寒問暖,詢問近況。 程沐遠安撫完爺爺奶奶,回到溪地濠庭時,母親嚴子慧正在一樓沙發上等他。 容貌與記憶中沒什么變化。 他從小就知道母親是個美麗的女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卻遭受了丈夫的背叛。 初時,程良琛曾苦苦哀求妻子原諒,但嚴子慧油鹽不進,從未松口,一次次地將丈夫趕出家門,摔東西砸家具,說盡狠絕的話。 她看程良琛惡心,但有人卻把他當寶。 方鈺茹帶著她那個私生子在程良琛失意痛苦時給予溫暖和關懷。 后來程良琛慢慢就不怎么回來了,久居在小三的溫柔鄉。 幾年后又生了個女兒。 有時,嚴子慧會問自己:她錯了嗎?如果她當初能原諒他,或許就不是現在這樣了。 可很快她就否定道,不,她沒錯,憑什么要原諒他?如何原諒他?她永遠都忘不了他曾經的背叛,她邁不過這道坎。 而程良琛能在被她拒絕后轉投其他女人的懷抱,也恰恰印證了她做得對。 見過你爺爺奶奶了? 恩。 你爺爺怎么說? 過幾日他就會讓我進公司。 哪個部門?這才是嚴子慧最關心的問題。 方鈺茹的兒子程朗被程良琛安排進了財務部實習,嚴子慧一方面高度緊張,一方面忍不住地想,不知方鈺茹在床上給程良琛灌了什么迷魂湯。 技術部。 技術部?嚴子慧臉色難看,不可置信。 回來的路上,程沐遠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財務固然是經營基礎,但亞信的核心卻是技術,是電子科技,我覺得,爺爺這個安排并沒有偏心那邊的意思。程沐遠分析道。 嚴子慧漸漸平靜下來,說:我明白了,你爺爺是想讓你和程朗各占一頭,互相牽制,他好從旁觀察。 嚴子慧臉色冷了冷。 片刻后,繼續道:你爸你是指望不上了,好在你爺爺還是向著你的,他手里還把著一部分股份,沒完全放權給你爸,平時沒事你多去看看他,一定要讓他一直站在我們這邊。 嚴子慧目光淬著恨,沉聲道:程家的財產一分也不能便宜那個賤人和她生的兩個野種。 這時的嚴子慧跟程沐遠記憶中就完全不同了。 從前的嚴子慧出身名門,知書達禮,優雅大方,可是,丈夫的背叛,常年獨居,積怨深重,令她郁郁不得疏解。 恨,累月經年一點一滴滲透進骨子里,芳顏未老,然,物是人非。 嚴子慧不放過自己,也不放過那對狗男女。 畫地為牢,終年被困在這座暗無天日的婚姻墳墓,活成了昔日自己最討厭的模樣,尖銳,極端,暴躁,易怒。 夜晚,程沐遠躺在自己從小睡到大的床上。 被褥因家政經常打理晾曬,沒有一絲霉味,房間內所有的擺件器物全在原位,仿佛他從未離開過。 程沐遠忽然有些分不清過去和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