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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完全的漆黑。堪伏淵靜靜在床上躺了半晌,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心里琢磨,這失明,比他意料中要快些。******今日夫君有些古怪。雖是罕見與她一塊兒賴了床便是罷了,起來后用早膳也甚是磨蹭了些。之后又叫來王安生一并去了書房,將門關上了。青燈煮了茶端來,王安生也不讓進,她開口問來,被告知宮中要事,得好一陣忙活了。“我都是宮主夫人了還有什要事不能曉得的?”青燈撇撇嘴,王安生無奈笑著攏袖行禮,“望宮主夫人還請多多包涵?!?/br>他說得溫文爾雅禮貌十分,她也沒底子拒絕。王安生又道:“些許近日宮主在書房中呆得長一些,夫人若是無聊,大可以去城中轉轉,前些日竹墨樓主發來信件說葉寧姑娘想與你聚一聚?!?/br>青燈怔了怔,葉寧想和她聚?的確是有些時日未見了。“嗯,那你把茶端給淵哥哥,他身子不好,叫他趁熱喝?!?/br>“是?!?/br>等青燈走了,王安生的微笑漸漸放下,他轉身推門,男人坐在輪椅上,手中握一卷書,似是閉目養神。他望著輪椅上這個曾經鳳華絕世的紅衣男人,如今付色慘白,手骨嶙峋,湛湛突出來,他咽下心中那一抹嘆息,只是維持平常的聲線,“宮主,如何?”堪伏淵不言,雙眸閉著,王安生等了片刻,將茶擱在桌上,擺開茶杯慢慢地斟,斟滿一杯擱在桌上,行禮道:“夫人叫您趁熱喝了?!?/br>青燈下午去了玉春樓,那兒依舊喜氣洋洋的喧鬧熱鬧,空氣中彌漫著nongnong脂粉香,見了葉寧和紫夜,連帶著樓中極為姐妹嘮嗑沒多久,紫夜便將醬香女兒紅端出來。青燈推拒好一陣子還是被一群春樓姑娘們灌了不少,搖搖晃晃地被送回宮,待真正踏進房都是夜了。青燈一邊走一邊打著飽嗝,走進黑漆漆的屋子,腦袋暈忽忽地只想著喝點兒茶來醒酒,這便去窗臺旁的茶幾上拎茶壺,剛走幾步,卻見茶幾旁一人坐在窗前,大半身影依舊埋在濃郁的黑暗中,月光清輝柔柔勾勒了模糊卻熟悉的輪廓。他坐在月色下,如一尊灰色的靜謐雕像。青燈嚇了一跳,認出是堪伏淵,這才后退一步拍拍胸脯,緩口氣嗔道:“你干嘛呀鬧鬼似的,也不點燭不嫌暗呀?”她一邊說一邊踩著虛步子晃晃悠悠地去拿火石與蠟燭,“萬一看書把眼睛看沒了,我怎么辦?”陰影中男人一動,只聽他輕喚:“燈兒,過來?!?/br>青燈“嗯”了一聲,他停了停,依舊道:“過來?!?/br>青燈這才收了手走到他身邊,屋里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臉。男人伸出手摟住她的腰將她抱坐在懷里,他瘦了許多,手臂卻依舊有力,抱定后嗅了一嗅,道:“喝酒了?”“是呀,”青燈有些醉,臉紅紅地吐出熱氣暈乎乎地乖乖點頭,軟綿綿地趴在他懷里,“玉春樓里的jiejie們一起喝的,我本來是去吃醬肘子的,那樓里的醬肘子最好吃了……”“又在胡鬧?!?/br>“才沒有,淵哥哥總說我胡鬧……明明是淵哥哥今天不理我的……”青燈迷迷糊糊說了一半便意識困倦,他的氣息待她而言永遠是最安定溫暖的港灣,他又不應言,她便靠了一會兒,睡意如潮水,她也安心睡去。房內一時間只有她一起一伏的呼吸,熏香冉冉,似是飄出了窗外,朦朧了月色。黑暗中男人一手將她抱好,另一只手抬起,長長的指尖順著她的肩上有些虛浮地上爬,摸索上她的臉頰。他睜著漆黑無神的眼睛,仿佛是看向面前的虛空,用手指一寸一寸確認懷中女子的容顏,哪里是眼,哪里是唇,全然細密地、輕柔地、生硬地去觸碰,與心目中她的模樣重合。第二日又是書房。青燈覺得無趣,昨夜喝多睡了個回籠覺,懶懶磨蹭到下午,他總算回來,卻是神色冷漠的模樣,見了她也不搭理,直到青燈自個兒迎上去才與之說話。聲音依舊是溫柔的,只不過青燈總感覺不對勁。他似乎……不愿看她。第三日,依舊,在房中看書看折子,她提議出去轉轉也被拒絕了,青燈只有一個人悶氣兒去給骨瓷掃墓。第四日,依舊。第五日,依舊依舊。第六日,青燈紅著眼去找王安生。王安生正在自個兒書房里批折子,自從宮主坐上輪椅,他便分擔了一些事務。“王總管,你告訴我……”她吸吸鼻子,小聲說,“淵哥哥他是不是……看上別的姑娘了?”王安生批折子的手一抖,朱砂差點兒落在雪白的宣紙上,抬頭緩了一緩才從善如流地擺出慣有的微笑來,“宮主夫人何出此言?”“因為、因為他都不理我了,我跟他說話說不上幾句?!鼻酂舻皖^攥攥衣角,囁嚅說,“王總管,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不討他喜歡了?哪里不好你直接告訴我罷,還是說上回我去玉春樓喝酒惹他生氣了?那我再也不去了?!?/br>“夫人……”王安生有些驚,末了苦笑搖頭,“并非宮主夫人所想,請夫人莫多放在心上?!?/br>王安生說話向來分量不俗,他說至此,青燈也安心了些,乖乖回去了。當日晚上青燈琢磨了一會兒,覺得些許是宮中事務當真勞煩到他,畢竟城主大人不是那么好當的,于是乎甚是主動地在兩人上床后去親吻他的臉。堪伏淵先是由她親了一陣,才反手摟住她的腰,黑暗中唇瓣捕捉到她嬌嫩的唇,含住。他當真瘦了太多,她去抱他時,會硌到骨頭。可這些她全然不在意,只要是他的親吻,她都將滿心歡喜地去接受。吮吻漸漸纏綿深入,青燈身子熱起來,伸手去拉男人的衣襟。她鮮少主動,甚至給他脫衣也是極少的。哪知她剛觸碰到,男人意識到什么一般,仿佛是被火燎到,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停下了動作。“……淵哥哥……?”青燈抬起微紅的臉,黑暗中她看不見男人的眼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