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萃筱筑

    夫人，我求求您了，放過我吧。

    看她并沒有什么反應，黎詩瑤咬著牙，將頭狠狠地砸向地面，卻沒想到，被一根木杖擋住了。

    她大睜著眼睛，不知道應該怎么做。

    下一秒，她便被人拉了起來，是老太太身邊另一個嬤嬤，她反剪著她的胳膊，不顧她的掙扎將她制住，然后那位老太太從腰間取出一個木盒，從李淼掏出一個紅色的藥丸，捏住黎詩瑤的嘴，塞進她嘴里。

    黎詩瑤嚇了一跳，眼淚在掙扎之中從眼角流了出來，但老太太并沒有管這些，合上她的嘴，逼她吞下。

    這幾個月黎詩瑤從一個深閨少女迅速成長，知道東西不能亂吃，那個嬤嬤放開了她，她立馬將手放進自己的喉嚨里，想要將剛才的藥丸吐出來，但除了一陣惡心，什么都沒有弄出來。

    給我吃了什么？她半趴在地面上，看向那個老太太。

    是含香丸，宮里的秘藥，老太太坐到椅子上，她的茶水已經被換了一杯，冒著熱氣，她舉起茶盞，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才繼續說：她可以讓你身上散發出異香，但每個月都需要解藥，不然你就會內臟潰爛而亡。

    黎詩瑤抓緊袖口，瞪著她：為什么為什么要給我吃這個。

    江南的教司坊說過，你非常不聽話，還想試圖逃跑她頓了一下：不過你放心，只要你每個月吃下解藥，就一定不會有事的，而且還能讓你體驗男女之間的極樂。

    你是怕我逃走嗎。

    你如果逃了確實對我有一點麻煩，但不致命。

    呵，黎詩瑤從地上站起來，理了理頭發，揚起眉毛：你就不怕我現在一頭撞死。

    老太太搖了搖頭，甚至笑了出來：想你這種人我見得多了，富貴家庭里出來的，無論何時都十分珍惜自己的性命，她喝了口茶接著說：你若是想以死明志，在教司坊在麗春院，甚至現在你都可以去做，我完全不會攔你，不過你敢嗎，外面有水塘，水深足夠讓你淹死了，但是你知道嗎在水里被淹死的人死狀極為丑陋也十分痛苦你也可以在這跟梁柱上撞死，不過這樣你腦袋可就破了，死了倒還好說要是沒有死就只能頂著一張破了相的臉半死不會地活著，如果你先要吊死，我大可給你一條白綾，但是吊死也十分痛苦舌頭還會吐出來，我問你，你敢嗎。

    她不敢，她在父親和兄長被斬首是就想過自盡，但始終不敢做出最后一步，只能靠著這些嚇唬人，不讓教司坊的人帶她去接客，讓麗春院的人放她離開。

    老太太放下茶杯，看著黎詩瑤：你現在應該感謝老天爺，讓你長了一副這么好的皮相，讓你不至于真的去接客或者當軍妓，你知道她們每天都過什么樣的生活嗎。

    每天都要被拉著伺候不同的客人，然后陪她們過夜，有時候甚至會接待多個客人，晝夜不停地躺在床上。

    黎詩瑤咬著嘴唇，不發一語。

    你父親和你大哥的罪孽，死上十次都不可惜，而你愿意追隨她們而去嗎，在這個宅子里，你依舊可以當你的大小姐，過幾天我還會買幾個丫頭，每月還會給你零花錢，只要你好好地用心地伺候這里的幾位爺就可以了。老太太停了一下，將黎詩瑤從地上扶起來：說不定幾位爺倦了，你也可以離開，想留在京城就留在京城，想回蘇州就會蘇州，甚至揚州、汴京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真的嗎，黎詩瑤喃喃的說：真的可以放過我嗎。一滴淚水從她的眼角落下，留下一道水痕。

    我看你也累了，我讓阿瑾先帶你回房，你先好好地休息一下，晚上來找我，告訴我你的答案。

    黎錦瑤腦中一片空白，只能跟著老太太的話點了點頭，突然她抬起頭，小聲問道：不知道夫人要怎么稱呼

    叫我蘇嬤嬤就好。老太太嘴角揚了起來，眼睛彎成了月牙。

    看著黎詩瑤越來越遠的背影，她慢慢收起了笑容，嘆了口長氣。

    ^

    話分兩頭，那個叫做阿瑾的姑姑帶著黎詩瑤走過長廊，在一處院子前停了下來，白墻黑瓦，中間一個巨大的月洞門，上面還掛著一塊牌匾，寫著雅萃筱筑四個字。

    咱這處宅子，有七個院子，你先暫且住在這里，明天我會帶幾個丫鬟過來，你挑幾個合得上眼的留在你這里，阿瑾姑姑看著黎詩瑤，沒有什么表情：蘇姑姑和我們住在另外一個院子里，她平時也不會住在這里，如果幾位爺不在，那就只有你住在這里了。

    就就我一個嗎。黎詩瑤有點驚訝，這么大的宅子竟然只讓她一個人住，而且也沒有仆人，侍衛家丁也沒有幾個，要是有匪人來那可怎么辦。

    不用擔心，那姑姑像是看懂了她的心思，邊走邊說："今天蘇嬤嬤帶了十幾個侍衛，足夠保護你了，還從軫少爺哪里借來幾個暗衛，"她抬頭看了看四周：說不定她們正在盯著你呢。

    軫少爺？第一次從她們口中發聽到關于其她人的消息，她不由地皺起眉毛，這個軫少爺是這座宅子的主人之一嗎，說道軫，她倒是想到了一個人，不過那個人不在京城，應該在駐扎在雁北的軍隊才對。

    你不認識她嗎？我還以為你們是相識，不過沒關系哦，他這兩天正在京城，過幾天應該就會過來。

    黎詩瑤一下子愣住了，過幾天那不就是說她就要

    剛才才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緊張起來，她雙手放在胸前，無意識的攪緊她深深滴呼吸幾下，讓自己平靜下來，打量著這個小院，但越看她越覺得熟悉，中間的圓形小池塘、旁邊掛著紫色藤蘿的小亭，漢白玉的石桌，石桌旁的秋千，還有院子里的翠竹和芍藥花，甚至于腳下的青灰色石板，竟然都和她蘇州老家一模一樣，她抿著嘴，跟在阿瑾姑姑身后，一步一步踏進園中。

    阿瑾姑姑推開眼前的木門，迎面撲來一股香氣，京城最近流行的是波斯的熏香，但這屋中的香氣并沒有那么刺鼻，是一種味道很淡的沉香，黎詩瑤一聞到那個香味，眼睛瞬間紅了，這是她在蘇州常用的香料，在沉香中加入梓金和丁曇，可以讓沉香的香味變淡，而且帶著一股香甜的花香。她閉上眼睛，聞著屋內的香氣，就好像一切還沒有改變，她還是住在蘇州的那個嬌小姐，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穿什么顏色的衣裙，戴什么樣子的發釵，像爹爹和娘親撒嬌，哥哥會笑著走過來帶她去河堤邊放紙鳶，還有張姨娘、夏嬤嬤圍在她的身邊給她梳頭穿衣

    黎姑娘，怎么了？阿瑾姑姑奇怪地看著站在門口的黎詩瑤怎么不進來。

    黎詩瑤掙開眼睛，將眼角的淚水擦干，苦笑道：剛才在想一些事情，出神了。

    她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小步跟著阿瑾嬤嬤進了那間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