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不斷理還亂

    第三章   剪不斷理還亂

    思緒慢慢地從六年前的回憶中抽回。盡管已經過去了這么長的時間，那段回憶還是偶爾會給自己帶來些許悸動。那種不安分、不循規蹈矩的感覺，讓人無端心癢。

    Kim蹭了蹭自己的雙腿，在辦公椅上調整了一下姿勢，企圖忽視雙腿間潮濕的異樣感。無意識地瞥了一眼手機屏幕，除了閃爍著的那十幾封待處理的工作郵件和父母每日照例的問候，似乎并沒有什么急著獻殷勤的人的音訊。

    低下頭略微自嘲地笑了笑。嘲弄地想，你在期待些什么呢，人家詢問你的聯系方式不過是禮貌性地重修舊好罷了，畢竟同在一個職場，抬頭不見低頭見，總不能被陳年往事膈應著吧。

    窗外夜色燈火通明，港口旁依舊有不少剛結束了游輪晚餐的人勾肩搭背。多少躁動不安的心思在這座城市的夜空下欲蓋彌彰。調整了下心思，Kim緩緩地吸了口氣，重新將自己投入到社畜的加班大計中。

    夜已漸深，Kim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正欲起身沖杯甘菊茶轉換一下心情，再繼續手頭上的盡調，便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音      嘶，正是那個惱人的家伙的訊息。

    上了什么項目了嗎   Andy問道。不溫不火，恰如其分。正像多年未見在職場久別重逢的老朋友的問候。倒是這廝社交軟件還是用著多年前的昵稱   十文。不正是自己當年纏著他改的。嘖嘖，多么惹人誤會啊。不清楚往事的人搞不好還會多想三分，以為他念著舊情?？捎帜挠惺裁锤钌岵幌碌呐f情呢。

    拿著手機起身邁向廚房，手機震動了幾下，Andy的電話打來，Kim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所里的通訊信息都是公開的?？墒嵌绦攀且换厥?，這深夜電話，又不是他們已經在什么項目上了有工作事宜要商討。猶豫之下，還是接通了。心里暗忖，新時代獨立女性，拿得起、放得下。

    第二天清晨，一想到Andy昨晚一通電話把自己拉上了一個項目，就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某個人倒是說活語調輕松詼諧，也沒有什么逾矩之處。臨了還道了聲晚安。Kim雖然是百般不情愿，可又覺得拒絕的話，顯得自己還沒有放下那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情。何況自己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兵，有什么資格對項目挑三揀四。這萬一傳出去，怕是沒有別的什么團隊愿意主動來找自己合作了，又如何進步呢。公私分明便是了。

    項目十點有個會議，就在Andy的辦公室。其實這種會議無非就是團隊上的人打打招呼，項目上的初級合伙人叮囑一下好好干活。Kim也是不敢懈怠，拿著筆記本，踩著點去了Andy的辦公室。

    辦公室都是落地玻璃，美其名曰增進團隊感情。這不剛一踏出電梯，便瞧見Andy在和一個非裔年紀約四五十的男性有說有笑地拉家常，估計就是項目上的合伙人了。Kim快步上前，禮貌又不失雀躍地打了聲招呼，以期留下正面的印象。

    合伙人和Kim握了握手，打趣地說你就是Kim吧，歡迎加入這個項目。我相信有Andy在，你一定可以學到很多。他可是我們在另一個律所挖過來的star。說完又和Andy交待了幾句其他項目上的事情，便讓Andy帶著Kim過過項目流程，邊端著他的咖啡離開了。

    坐吧。怎么樣，還適應嗎？目送合伙人離開，Andy轉頭便對上Kim的眼睛，帶著幾分打趣問道，這個項目雖然不是什么大項目，但是時間線不急。對于你來說，是個很好的打基礎的項目。也能讓你有更多和客戶對接的鍛煉機會。沒事，有我在。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多少有些打到Kim的眼睛里。有些不適地躲閃了一下。Andy轉頭看了看陽光，試圖坐得更高，提Kim擋住那惱人的陽光。

    怎么樣，好些了嗎？中午沒事的話一起吃飯？

    嗯，沒事。謝謝你。迎著Andy帶笑的直視的目光，Kim耳根微微地紅了。將視線移回，專注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試圖忽略Andy的問題，有些尷尬地將話題轉回工作，   昨天你分享的關于這個文件的模版我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你。

    對著屏幕盯了一天了，Kim望了望窗外被夕陽暈染的天際線。所幸現在工作量不大，不如回家繼續。收拾了一下自己晚上需要的文件，和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一并塞進了黑色的皮質大手提袋里。

    電梯門一打開，Kim抬眼望了望，好巧不巧。竟然是Andy，這所里幾百號員工，十幾層樓。不進來嗎？Andy抬眼看了看，走前一步，扶著電梯門。

    電梯里的氣氛有些尷尬，一時也不知是出于上下級共處一室隱隱的壓迫感，還是不知道該如何定位兩人現在的關系。畢竟曾經所謂的分手算不算愉快。

    跟我去喝一杯吧。老朋友敘敘舊？Andy看著Kim急不可耐地離開電梯，快步走上前拉住了Kim的手腕。

    酒吧陳設雅致，光線曖昧，悠悠揚揚的音樂，伴著幾杯啤酒下肚，Andy托著下巴說，   當年的事情，對不起，我一直覺得欠你一個道歉。

    Kim笑了笑，擺了擺手，沒事，都這么多年過去了。誰又欠誰什么呢。我也長大了。早就無所謂了。話畢，眨巴眨巴了眼睫毛，接著大方打趣道，咱們一開始確實也說了是開放式關系。是我后來不該死纏爛打。

    才兩杯瑪格利塔下肚，小妮子便開始有些卸下心防，盯著眼前男子高挺的鼻梁，眼神在微薄的唇瓣上游離。

    真的沒事的。我這幾年也不是沒談過戀愛。哈哈哈。臉頰因酒精而微醺，帶著淡淡誘人的粉紅。耳垂上小巧的金屬圓圈耳環伴著咯咯的笑聲輕輕搖擺，撩動著誰的心弦，我們以后當然可以當朋友。如果這是你要問的話。

    唔，朋友嗎？Andy修長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玻璃杯，杯里琥珀色的液體也隨之晃動，你知道的，你要是想，我們隨時可以。

    話音在曖昧處曖昧地停頓。都是聰明人，自是不必多說。Kim的心跳亂了幾拍，呼吸因這意味不明又赤裸裸的邀請開始有些不穩，針織高領毛衣隨著胸部曲線微微起伏，在昏暗的燈光下，惹人遐想。

    哈哈，你這么多年還是老樣子哈。Kim試圖打哈哈掩飾自己不受理智控制的情潮，腦袋開始有些眩暈。那種多年前就明知道不適合，明明該吃一塹長一智的。

    是嗎？老樣子。哪種老樣子。Andy的手指從玻璃杯上緩緩移到了Kim的手腕上。帶著些許冰涼的指尖輕輕劃過Kim一個個裸色的指甲蓋。Andy極不經意地半握著Kim的手，食指繞著圈地摩挲Kim有些顫抖的指關節，你喜歡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