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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爬進你家做一個案子,讓你嘗一下受難的滋味。夏侯荻多少也是個政治人物,可不是古板俠士,這種事她還真可能做得出來。 這么一想,就更是萬馬齊喑,誰也不敢再啰嗦半句。 而姬無憂只是饒有興致地拖著腮,看夏侯荻的表現,欣賞之意幾乎毫無遮掩。 這便是薛牧說的,京師快吃吐了。夏侯荻的暴走只是京師人對凈天教忍無可忍的一個縮影,總體體現的就是這一個月京師的亂象,從朝堂到市井亂成一鍋粥了。 薛牧帶著岳小嬋,一路直接到了六扇門。 門口掛著一排人頭,血跡未干,地上仍有暗紅之色,磨都磨不掉。 夏侯荻就站在門口,安靜地看著薛牧走來。 “接到我來的消息了?這般倚門而望的樣子?!?/br> “你在城門外指著凈天教罵,誰還能不知道你來了?”夏侯荻隨口應了一句,目光似有深意地落在岳小嬋身上看了半晌,表情略有些怪異,卻也沒說什么,只是道:“進來坐坐,喝口茶。本座有事和你們討論?!?/br> 薛牧帶著岳小嬋跟了進去,笑道:“看你神完氣足的模樣,也不像有煩惱啊?!?/br> “怎么沒有?京師這妖風,真的很難剎住,那伙人根本無可救藥,在思維模式上就不是普通犯點事的那種,而是通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找到存在的意義,甚至問道。這怎么可能控制得了?你都只能踢他們出去,我就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放凈天教入京!”夏侯荻氣鼓鼓地坐在主位上,隨手把茶壺一放:“自己倒?!?/br> 薛牧也就很自然地接過茶壺,給岳小嬋倒了一杯,笑道:“你這個月事務繁忙,在很多事上不就沒法掣肘他了嗎?” 夏侯荻怔了一怔:“只……只為這?” “我六道整合之后,情報力度的強大超過你的想象了。據我所知,你的交通總署,已經快有三分之一是他的人啦?!?/br> 夏侯荻的神色變得非常難看:“我是沒精力兼顧,可義王唐王是吃草長大的嗎?” “唐王有點能力,但手頭實力不足。義王能力實在太爛了……”薛牧又給自己添了杯茶,笑道:“他也不止為這個,他們近期表現莫名其妙,當然另有謀算?!?/br> 夏侯荻立刻道:“什么謀算?” “別急,我薛牧進京,當然就是為了來給他們搞事的……否則總是他們給我搞事,我連個禮都沒還,多沒禮貌啊對不對?” 第六百三十一章打算讓我等多久 “我看不出陛下的想法?!毕暮钶队行┢v地喝著茶,低聲道:“這次的事情讓他的聲望降低了不少,很多官員都認為凈天教是京師的毒瘤和負擔。包括勛戚也一樣,很多人連下面的產業都被凈天教的人給騙了,鬧將起來卻又是糊涂賬,最后連個歸屬都斷不清?!?/br> 薛牧啞然失笑:“惡人還需惡人磨。平時橫行霸道沒人能管,六扇門都不好管。這回有皇帝默許的魔門來搞,真是知道什么叫舒坦?!?/br> 夏侯荻奇道:“總不會你的意思是,陛下這舉措還是好事?” “近期大量案件紛至沓來,攪亂了你們的目光,在諸多案件中藏了一些其他的,若在往日里會很敏感,而在此時就只是凈天教百般惡事的其中一兩例罷了,連朵浪花都沒翻起來……” 夏侯荻若有所悟地沉吟下去。 “據我所知,有個沒落男爵,被凈天教的人騙得負債累累,忍不住懸梁了?” “是有這么回事,具體的案件我們還在調查中?!?/br> “案件你們還在查,人家的田莊啊祖產啊朝廷回收了吧?” “嗯,已經滅門絕后了……這是常規?!毕暮钶对较朐叫捏@:“這類案件近期不算少數,這是陛下借凈天教的手鏟除舊有權貴?不至于吧……” “不是,他動的不是權貴,真正有力量的權貴他團結都來不及?!毖δ两忉尩溃骸按笾芮?,如京師這樣的地方,土地與產業兼并已經達到了極限。姬無憂也在考慮資源再分配的問題。他這一步針對的是中下層貴族?!?/br> 夏侯荻聽著感覺有些新鮮:“仔細說說?!?/br> “類似那種沒落貴族,也就意味著家里沒有強者出世了,一堆無能無用的勛貴后人,朝廷大把錢糧養著,只是純粹的負擔。而且這些人的祖產也許已經變賣得七七八八,但如果類似的所有人加起來還是很可觀的,這也是一種浪費。姬無憂想要再分配,卻不敢妄動體制,否則可能引起激烈反彈,于是用凈天教來做刀子。你如果有意統計,會發現這一個月內朝廷田莊和各類其他產業忽然增加了無數?!?/br> 夏侯荻呆呆地聽著,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另一個針對點是正道關聯的那些官員,目前我們相關的人他不敢妄動,而正道的已經氣散了,是他開刀的時候了。近期一團亂,你們可曾發現一些官員的人事變動?” “發現是發現了,但都是有證有據的不法事宜導致撤職或被貶……又不是我們的人,我們也就沒特意去保?!?/br> “證據哪來的?各類盜竊案太多了,你們沒注意吧……聽說還有真正兩袖清風的被毒死在家里,你們還在破案吧……” “……”夏侯荻愣了半天,神色越發難看。 “凈天教只是姬無憂的一把刀,做一些不合適他明面做的事情,得心應手得很呢。至于失了些聲望,很簡單啊,面上他不是大力支持你嚴辦了嗎,誰也沒法說他包庇妖魔。事實上你又能嚴辦幾個人呢,對于此刻以十萬計的凈天教徒來說,你殺的連根毛都不算,虛凈那種無情之人也壓根不會把這點損失放在眼里……” “……” “到頭來該做的事做得差不多了,什么破事都往凈天教徒身上甩,最后驅逐凈天教入沂州,還京師一片清朗。反正成為官方教派都這么久了,凈天教到了沂州立山門也變得順理成章,朝廷上下只會對這幫人離開京師彈冠相慶,鼎力支持他們在沂州發展呢……” 夏侯荻懂了,越懂就越是疲憊:“凈天教一旦出京,以他們與你們的同源關系,這就是給你立一個強大的敵手,以此制衡你?!?/br> “對嘛,到了那個時候,京師干凈了,我薛牧頭疼了。而沂州被禍害成什么樣,山高皇帝遠,廟堂諸公是體會不到的。他們反而會體會到資源再分配的好處,發現他們的利益增加了……不但無損姬無憂的聲望,反而是個圣君明主呢。至于受損的民眾、正道官員、沒落貴族,誰在意?” 夏侯荻張了張嘴巴,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 “而凈天教只要能扛住我,屆時數千里沂州又能在凈天教的控制之下,也就是朝廷治下。多年之后未嘗不是另一個藥王谷鑄劍谷,朝廷勢力大盛。凈天教原本是什么屬性,又有誰在意?” 夏侯荻慢慢搖著頭。從很多方面看,姬無憂的舉措或許很合統治者的思維,也很合一些人的利益,按道理也許她都要擁護才對……但她明明身處朝堂,卻總感覺格格不入。 她總能想起母親,那江邊漁女,有誰在意? “如蘇相這些人,嘴里罵凈天教,你見過他們有什么實質舉動了嗎?不但沒有,反而有人彈劾你。因為他們看得出皇帝這個舉措針對的是誰,受益的又是誰?!毖δ羾@了口氣,悠悠道:“姬無憂一直在代表統治階層的利益,正魔平衡在他眼中只是一隅,實際上那是六扇門的職責,不是帝王職責,他的眼界比你父皇更高。他最大的悲劇在于,六扇門和他不是一條心,否則這天下哪里還有別人的事情?” 夏侯荻怔怔出神,心中浮起曾經和姬無憂兄妹關系最親密的時光。 那種時候,姬無憂就是為了把握六扇門而已嗎? 薛牧又道:“現在的問題主要是,我猜不到虛凈在想什么。表面看來他能在朝廷支持下占據沂州,好像是大有可為?可他該知道這不靠譜,他又沒鼎,真有把握扛得下我六道之盟?而且凈天教徒全是原六道中人,夏文軒等人瞪個眼睛怕也要尿一片褲子,他們憑什么和我們玩?我總覺得虛凈是另有想法的,未必盡如姬無憂的意?!?/br> 夏侯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