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初遇
鹿野特地選了二人隔壁的位子坐下,剛想翹起腿,卻又正襟危坐,將水色的鞋尖藏在了羅裙下。 依依瞧她又做出那副大家閨秀的模樣,猜想小閣主許是看上了那兩個呆子,便對鹿野眨了眨眼,獨自往賬臺去了。 徐潛風雖是人生初次與年輕女子近距離接觸,但嗅到二人身上的脂粉味,便料定二女非尋常閨閣小姐,觀其穿著打扮卻又不像普通農戶女,便欲拉著宿風躲開。 不料鹿野提茶時隨手一擺掃到了立在桌邊的傘,宿風順勢彎腰助她拾起傘,鹿野故作驚訝,松了提著茶壺的手,徐潛風即時抽劍,劍尖穿過茶壺把手,借力將茶壺挑起,最后平穩放在了桌上。 鹿野受了驚嚇,慌張往后退了兩步,踢倒了隔壁桌的椅子,一不留神坐在了地上。大堂里雖鋪了磚,但客人進出依舊帶了外面的泥水,可憐鹿野淺蔥色的長裙登時染了泥污,她雙眼一紅,茫然無措間由身邊的客人扶著站了起來,可那食客手不規矩,一雙臟手掐著她的腰,鹿野扭腰欲躲,環佩叮咚作響,手上的泥正好蹭在那人胸膛。 鹿野過程中余光掃了一眼冷眼旁觀的徐潛風,他那一劍出得狠絕,明為幫她,實在是為試探她的身手,她們武林中人對兵器的敏感與直覺是天生的,當他的劍尖挑過裙帶時,在這樣的挑釁下,若是旁人定會露怯。 可鹿野不是仙山瓊閣中長大的世外高手,她生長于街市之間,最懂察言觀色和隨機應變。 依依的袖中藏著暗器,正欲出手,徐潛風卻回頭看了她一眼,她這才做出個著急的樣子,宿風卻已按捺不住,提傘便打在那人的手背上,鹿野順勢躲去了宿風身后。 那食客曾也是曲陽派的弟子,因忍不了寂寞苦修便離開了門派,現在是維華鏢局的一名鏢師。今日在賭坊輸了錢,本想來這里吃兩盞酒打發辰光,卻不想竟有此艷福,乘著酒興情不自禁手上便沒了規矩,他是認得徐潛風的,加上被宿風這一敲,酒醒了大半,便啐了一口逃了,掌柜忙喊小二去追賬,依依卻截了他的道,兩人站在賬臺后繼續算賬。 吳宿風一回頭,幽香撲了滿懷,手足無措地把傘往她懷里塞,鹿野莞爾,欠身接過傘,柔柔道:多謝公子相助。又特意轉過身向徐潛風道:公子好身手,適才失態,望公子見諒。 徐潛風頷首不語,眼睛卻盯著宿風,師兄弟從未同妙齡女子交談過,鹿野纖弱嬌柔,我見猶憐,更是難以應付。 依依這才趕來,關切道:小姐可受傷了? 無礙鹿野微微扭過頭瞧了一眼身后的泥污,纖長的雪頸明晃晃地呈在徐潛風眼下,她似是為了更好地檢查裙子,動了動雙臀,雙臂間的酥胸卻隨之一顫,徐潛風挪了眼睛,鹿野便幽幽嘆了口氣,對依依道:多虧這兩位公子出手相救,這才躲過一劫,不過只是跌臟了衣裳。 我們走。徐潛風推著吳宿風便往外走,宿風被鹿野胸前的春光晃暈了神志,甚至沒意識到這是師兄第一次同他肢體接觸。 外面雨大,若不嫌棄,這傘便拿去用吧。鹿野將懷里的傘交給徐潛風,他不假思索把傘讓給了師弟,鹿野便撿起桌邊的另一把傘,往門外追了幾步,對潛風道:男子共用一把傘難免不妥,這把公子也拿去吧。 徐潛風不愿再與她糾纏,從她手掌中拿起傘,輕聲道了謝便拉著師弟走了。鹿野笑著看向門外的重重雨幕,徐潛風下意識回頭,雨水模糊了鹿野的神情,他卻又覺得清晰無比。 這不過是把普通的傘,傘柄上亦無特殊紋樣,然而他始終不放心,打從第一眼見到那女子,他心中便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說不清楚,心卻越梳理越亂。他看吳宿風亦始終低頭不語,便也沒了討論的興致。 師兄弟在大雨中沉悶地走著,心里想著同一個女人,暫時忘記了叛雪主人的血案。 依依想著鹿野或許要等那兩個曲陽派的呆子,便叫了盤椒鹽瓜子,又點了壺碧螺春,鹿野不解地看向她,錢沒拿到? 依依磕著瓜子道:現銀不夠,掌柜說明日兌好了錢再送過去。 依依是她jiejie鹿室手下收賬的一把好手,人長得花容月貌,要錢的手段卻心狠手辣,對男人從不手下留情,更沒聽過誰能從她手里要到寬限的時間。 鹿野不知這位周掌柜用什么花招俘獲了芳心,本想提醒她別壞了規矩,掀開茶蓋,瞥了一眼,嫌棄道:那便回吧,茶葉沫子有什么好喝的? 依依笑道:你不等傘了? 鹿野雖已過了二十五歲的生辰,情倒是正經談過一段,卻還是處女,成人后她不是不想睡男人,只是還沒遇到干凈的,便一直拖到了現在。 曲陽派那群苦行僧的情況她是清楚的,濁世難遇的身心干凈、體質康健的好男人,男女間的那些下流事根本不可能跟他們有接觸。 可鹿野想著徐潛風適才目下無塵的姿態,不屑道:什么男人也配要我來等? 那傘不要了?依依提醒道。她們呦呦閣有錢,全靠鹿室精明,知人善用,經營有方。賺錢需要開源更要節流,別說一把傘,就是后院的一根柴火,都不容浪費,全都登記在冊,錯不了一筆。 鹿野已然胸有成竹,自然是等那兩個窮漢子找我。 依依道:他們下山是為了找叛雪主人,本來也是為你而來,小閣主可要小心。依依從傘架中抽了兩把傘,周掌柜趁機摸了一把她的手算作酬金,鹿野冷眼看著這二人你儂我儂,卻覺得有些好笑。 周雪安十五歲中了秀才,屢試不舉后棄文從商,卻氣倒了老子娘。雙親相繼去世,他有孝在身,年近而立,仍未娶親,如今卻跟依依打得火熱。這人頗有些做生意的本事,是鹿室手下除了梁池之外唯一的男掌柜。 周雪安恭恭敬敬地站在店門口送走了她二人,鹿野才道:敵在明我在暗,誰是獵手誰是獵物還不一定呢! 依依倒沒有戀戀不舍,步伐輕快,鹿野回頭瞧了幾次,周掌柜那邊還巴巴望著,她推了推依依的胳膊,示意她往后看,依依搖頭正色道:閣主走了,咱們這群姐妹的身家性命就仰仗你了,可不能兒戲。我看那大個子不是省油的燈,剛才瞧我那一眼冷颼颼的,倒像我賴了他家八百兩銀子似的。瞧他身邊那個長得俊秀無雙,這曲陽的男人到底是不近女色還是另有所好,咱們可都不清楚的。 她湊近鹿野耳邊低聲道:你果真想要個男人,何必如此麻煩,男女歡好并非一定要兩情相悅,一壺酒一包藥就了事,事事動腦筋,咱們姐妹累也要累死的了 賣rou的確是最低級的勾引,小野試他的道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