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
1928年零點鐘聲敲響,新的一年到來。 煙花乍起,熒熒光點照亮半邊天,公寓廣場上伙伴們嬉鬧歡喜,盈月裹緊外套抬頭遙望在陽臺吸煙的愛人。 中國東北松花江的冰面上裴近秋眼睫掛霜跟著隊列悶頭行軍;飄雪的窗前中島一樹跪坐匍匐向父親起誓;昏黑的鴉片館裴二臥在女子膝上吞云吐霧; 細雪白瓊,千家語笑,正是屠蘇好時節。 年后生活狀態一如從前,日子過得飛快,鶯飛草長四月天,滿城櫻樹爛漫,如云似霞,終于到了盈月入學的日子。 她學著莊紅薇之流提前剪成了短發,穿好制服背著易衡的舊書包入學高知女子中學。 易衡卻更沉郁了些,好似有事瞞著她一般。 易家有陣子沒打來電話訓誡他,盈月推測他們可能是妥協了,又被新生活吸引,滿心期待,便未覺察出他的現狀。 可她這個中途入學的外國人并不能很好的融入到集體里。 晦澀的知識,陌生的文化,冷漠的同學,甚至是sao擾她的教員,盈月幾乎到了厭學的地步。 可每月回家看見辛苦寫稿的易衡,她便有了無限動力,默默點著油燈準備考試,日常避開教員,晚上室友們大聲說笑她便在被窩里給他打襪子手套。 高知女子中學開設多門課程,盈月只敢挑一些花銷小的來選修。 這天,盈月剛下護理課便在教學樓被人攔了下來,那女子背著畫材,邀請她做自己的繪畫模特。 盈月連聲拒絕,可圍觀的學生們把她團團圍住,語言多有過激。 盈月不得已答應下來,可幾日后,根據安排到繪畫教室才發現,她們是要她做裸模。 偌大的教室里女孩們扒開她的衣服,將她壓在冰冷的臺面上,學生們圍坐一圈,幾十雙眼睛觀察她一絲不掛的酮體,然后在畫板上涂抹。 盈月看著角落里的大衛石膏象,感覺自己的心也像石膏似的凝固了。 那之后盈月成了她們的專用模特,選修美術的孩子們非富即貴,教師們對此事持默認態度,甚至有男教員興致勃勃。 這對盈月來說是極灰暗的一年,她不敢同易衡透露半點,每次月假回家都會偽裝一幅極快樂的假象來面對他,只有趁著zuoai宣泄自己快要坍塌的情緒。 易衡不想讓她同自己一樣無意義地憂慮,便也什么都不告訴她。 他還有一年就可從學校畢業,原本打算再讀兩年的,可如今他掛心家里的情況,跟盈月商量她剩下的一年自己留在日本,他偶爾回來看她。 這段時間他緊皺眉頭心不在焉,盈月心里有數,如今提出這樣的建議,她立刻想到了桑奈街小洋樓那間特意留著的臥室。 她天然地揣測他或許是膩了。 兩人各懷心事,一直持續到1928年冬季,竟有些疏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