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

    錦城公主許久不見清漪，有數不清的話要說。

    公主興高采烈地拉著她看了自己新養的長毛兔子和一只波斯貓，又炫耀了自己收藏的寶貝們。

    公主玩累了，毫無形象地靠在床上，清漪坐在一旁，撫摸著貓兒順滑的毛發。

    她問清漪小時候做些什么。

    我小時候總待在屋里，學古琴，練練字，還學茶道。后來進京，姑母教我管家。

    公主極為羨慕，我要是像清漪姑姑就好了，母后總說我閑不住。我也想像清漪姑姑這樣嫻雅端莊。

    清漪搖頭，很不認同的樣子，為何要同我比呢？你是公主呀，陛下和娘娘都很開明，讓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好嗎？我爹在時要我學繡花，我學不會，恨不能把繡繃燒了。爹罵了我一頓，說我連個香囊都不會繡，往后嫁了要被夫家嘲笑。

    錦城左思右想，撓了撓頭，嘿嘿一笑。

    也對。世間那樣多的東西，盡學了做什么？父皇從來不逼我學東西，母后至多嘴上說一句。反正我是公主，用不著事事親力親為。

    姑姑她有些猶豫，一咬牙還是說出口：你為什么不嫁給舅舅？

    清漪撫摸貓兒的動作一頓，波斯貓在她手上蹭了幾下，喵喵叫了兩聲，輕巧地跳下她的腿，跑走了。

    她拍掉手上和衣裙上的貓毛，輕描淡寫，不露悲喜。

    我為何要嫁給他？

    因為舅舅喜歡姑姑，姑姑也喜歡舅舅。

    清漪面色一僵，扭過頭去，你年紀小，不清楚這些事情。

    錦城公主身邊的大宮女沉香來報，容辭來接縣主回侯府。聞言，公主倒在床上，十分掃興。

    我還有點心沒給姑姑嘗！卻知道舅舅不是任她撒嬌就退讓的父皇，只得使人取了食盒，將自己喜歡的點心都帶一份給清漪。

    公主讓宮女送送清漪，容辭卻自覺地接過宮女手中的食盒，不欲讓外人跟著，自己帶清漪回去了。容辭俊美，宮女們偷偷打量他，面色都紅了。

    公主目送著他們的背影，想到自己藏起來的圖畫書里，男女主角就是這般站在一處，男子替女子提著東西。

    她人小鬼大，喜歡聽才子佳人、英雄美人的故事。她身邊最英雄的是舅舅，最美的是清漪姑姑，有時就將故事中的人物想成他們的臉。

    只可惜無論聽過多少故事，現實中的這一對，總也不成。

    馬車停在宮外，清漪不要他抱，自己登上馬車。容辭難得沒有騎馬，跟著她進去了。

    車內空間很寬敞，又布置得舒適，靠墊柔軟，還有軟枕，能讓人小憩一下。

    清漪抱著軟枕，用手指戳著，還在計較容辭今天午膳時的出格舉動，暗自生悶氣。

    容辭摟了她，主動承認道：我錯了，下次不做這樣的事情了。

    清漪面色微霽，只聽容辭說：我應當知道清漪被cao成那副樣子，是會噴出來的。

    他竟在說那一夜令人難堪的床事！

    你！她快氣死了。偏偏容辭一板一眼的，叫人拿他沒辦法。

    清漪不想在馬車里和這人說床事，強抑了怒氣，和他算今天的帳。

    我不是指的那件事。今日娘娘留我們用飯，你的手在做什么？

    她的名聲夠糟糕了，實在不想添上這一筆。

    容辭不答，握了她一只手腕，伸指在她手心劃著。清漪不解其意，他又劃了一遍。

    清漪仍不明白，容辭干脆一邊寫一邊念。

    我錯了，清漪不要生氣。他寫得很慢，指尖觸著她的掌心，有點癢。他越寫湊得越近，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

    清漪，我當時是在同你道歉。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的語調溫柔得不行，換一個女子在這里，只怕他說什么都肯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