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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后再一次遇見夙溪,也是和這人在一起,所以他對李南櫟并不討厭。但是如今去一趟妖界,來回得費不少時間。如今獸族與羽族正在侵占人間,水族守住妖界出口,即便同時妖界的人,沒有正當理由,在這種關鍵時刻也是不可以隨意進出妖界的,而妖界的天河更是水族地界,他一個羽族過去……李南櫟看出了隆遙的猶豫,唇色慘淡了些:“若是麻煩,不去也行?!?/br>說完,便直接往床上一趟,閉上眼睛,啞著聲音道:“你也不用給我輸送妖氣了,等六日后夙溪見我一具尸體死不瞑目,她要是問起來為什么,你可千萬不要覺得,是你沒去妖界幫我拿東西害的,不然我會心生愧疚?!?/br>隆遙眉頭緊皺,一雙大眼睛眨了眨,道:“我得先問過主人?!?/br>李南櫟撇開頭,擺了擺手道:“問去吧?!?/br>隆遙抿嘴,張開背后的翅膀便往外頭飛去,李南櫟在他走后稍微撐起了些身子,目光朝窗外已經升起的太陽看去,陽光有些刺眼,照在他慘白的臉頰上,仿佛下一秒這人就能灰飛煙滅。隆遙趕到大殿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每日早晨過來給宿無逝洗漱的侍女都已經走了,大殿經歷了一夜雷鳴,竟然還完好無損,只是殿外的石板上一道道焦黑的痕跡甚是可怕。隆遙落在了那片焦黑之上,上面還有一些侍女留下來的腳印,他順著大路朝大殿走去,沒走幾步,便看見朱漆的大門前靠著的女子,在高達幾米的雕花八開門邊依偎著,嬌小成一團。隆遙連忙過去,還好,她這一處并沒有被雷電劈到的痕跡。再仔細看了看,她的身下有軟墊,身上還蓋著一個大氅,臉上干干凈凈的,除了臉色有些淡之外,似乎沒什么問題。隆遙在夙溪面前慢慢蹲了下來,輕聲細語地喊了聲:“主人?!?/br>喊了好幾聲夙溪才睜開眼睛,她的眼神失焦了會兒,才抬頭朝隆遙看去,眼眶有些紅,似乎是哭過。隆遙心疼她,道:“我扶主人回去休息吧?”夙溪搖頭,有氣無力的,卻很堅決。隆遙抿嘴,見到夙溪這個模樣,他又不想去妖界了,李南櫟死不瞑目就死不瞑目吧,他要看著夙溪。夙溪先是愣了會兒神,過了些時間才問:“你怎么來了?”“我來看看主人?!?/br>“沒事找我?”“……”隆遙瞥開目光:“沒事?!?/br>“騙人?!?/br>夙溪裹緊了身上的大氅,換了個姿勢靠在門上,遠遠地看向外面一地雷電留下的焦黑道:“你要是有事離開,就去吧,你放心,最難熬的一夜我都挺過來了,之后幾天也不算什么了?!?/br>“可是主人……”“我就在這兒等著你,師兄閉關的這幾天,我哪兒也不去?!辟硐f完,還淺淡地對他笑了笑。隆遙垂下頭,有些不情愿道:“李南櫟快死了,讓我幫他去妖界天河邊的梧桐樹下拿樣東西,是什么都沒告訴我,只說我去了就看到了?!?/br>夙溪眸光頓了頓,然后道:“那就幫他去拿吧,我與他朋友一場,讓隆遙幫他完成個心愿,也算是我這朋友的踐行了?!?/br>隆遙聽了這話,心里雖然不舒服,但還是依照夙溪的意思點了頭。他陪著夙溪坐在地上許長時間,臨走前還特地拉了個侍女讓她好好服侍夙溪,最好能在半日內在大殿門前搭出一個房子來。那侍女很為難地朝夙溪看去,夙溪笑了會兒,目送隆遙往妖界的方向走去。等看不見隆遙身影了之后,她才氣息不穩地靠在門上,披在身上的大氅滑下了些,露出了大片血漬。她突然想起來今日早晨宿無逝沉沉睡去后,李南櫟踏著晨露來看她的樣子,那模樣當真像是快死了。不過那時的她也好不到哪兒去,渾身浴血,虛弱的仿佛一根楊柳,在風中搖曳,魂魄都要被吹散了般。李南櫟不疾不徐地給她一個軟墊,又為她披上了大氅,目光中含了些不舍,蹲在她面前,那笑容扯得有些難看,但夙溪記得他曾算是風華絕代時妖異的笑臉。“喂,你瞧我為了你,落成個什么下場?!?/br>夙溪沒力氣回他話,甚至呼吸一口氣,胸腔都在陣痛。李南櫟繼續道:“你再瞧瞧你,究竟是為了誰,又落得這個下場呢?!?/br>“我這個人啊……特別矛盾,恨透了玄天,恨不得有朝一日能親手覆滅了它,可當真看到它被妖魔統治,好好的玄靈山成了魔剎,好好的江浪城成了魔都,心里卻涼絲絲的。我恐怕看不到玄天東山再起的那一天了,你可別在一切變好之前也咽了氣啊?!?/br>夙溪閉了閉眼睛,算是回了他的話。李南櫟雙手背在身后,風吹過來,他那艷紅色的衣袍下瘦瘦的一排,好似一根竹竿立起來般,他道:“夙溪,再見?!?/br>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夙溪已經看不清李南櫟了,她那時的意識非常薄弱,弱到幾乎要斷裂,恨不得與宿無逝一樣沉沉睡去。再睜眼時,一切都將塵埃落定了。☆、極盡纏綿人間大陸主動宣戰,已經連續奪回幾個城池的蒼冥更是帶頭沖鋒,因為有兩個僅存的仙人幫助,戰事上幾次占領優勢,而節節敗退的妖魔們都不甘心。在蒼冥戰書下達的第三天,夏蒼代替宿無逝批了一封文書下去,表明不論人類下戰幾次,妖魔都將攻下蒼冥,直指翎海。這三日,蒼冥的長老與兩位仙人一同前往前線,而小月還有白素,都披上戰袍,在蒼冥中段,連戰幾天。卞舞華不在其中,按照夙溪指出的路線,卞舞華與牧崇音加上領海掌門、岳長老、劉子傾共五人越過蒼冥與玄天的交界處,穿越城池,入了江浪城。他們佩戴閉息丹,掛上俘虜的妖的配飾,那一絲絲妖氣讓他們躲開了城中耳目。這一夜天上無月,烏云密布,遮住了大片光芒。季靈兒站在離大殿不遠的山石旁,這幾日每個白天宿無逝都沉沉睡去,每個夜里都要經歷一遍死亡般的痛苦。整個魔剎里的人都戰戰兢兢,連續七日,沒人敢大聲說話,到了后面幾日,甚至沒人敢靠近大殿的范圍,只要遠遠看見大殿的房檐都會忍不住記起晚上那痛苦哀嚎,然后脊背發涼。整個玄靈山上的魔族人都能感受到宿無逝每夜修煉禁術時的痛苦,那金光仿佛詛咒一般在他們身上刻下了烙印,凡是靠近的人,都會受到形神離體的折磨。季靈兒擔心宿無逝,心疼宿無逝,所以她恨夙溪。如果一年多前夙溪就已經死了該有多好,那么宿無逝就不會為了一個人瘋到這個地步。他曾那么強大,萬人之上無可匹敵,魔花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