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6
讓讓,讓我先刺她兩劍!”夙溪還未看清,便覺得雙肩被人刺穿,她無力地撲在了地上,痛吟一聲,手指緊緊抓住地面的泥土,再朝那名玄天弟子瞧去:“我是……翎海的弟子……你們不可……”“不可?!如今妖魔四起,我們這是替天行道!”又一劍割破她背后的皮膚,甚至將她的脊背割傷,夙溪整個人倒在地上,動彈不得。頭一次被利器傷了這么多,她開始痛恨自己的承受能力,疼痛讓她頭暈目眩,讓她冷汗直流,卻更讓她的感官放大,疼得暈不過去。意識剛開始模糊,便被人一劍刺醒,她側躺在懸崖邊緣,那些人刺她的第一劍已經開始止血,然而她的身上十幾道傷口卻在不斷地折磨她的神經。牽一發而動全身,夙溪就連呼吸都感覺自己在被凌遲。從始至終,那名玄天弟子都在冷目看著,夙溪想要苦笑,偏偏疼得直流眼淚,笑容是擠不出來了。李南櫟啊李南櫟,你的私情,可害慘了她。若當時她并不在湖中亭,未被人誤會殺害扈若華,或許此刻向這名玄天弟子求情,或許還能少受些苦。夙溪的呼吸越來越薄弱,這一次瀕臨死亡的感覺比昨天夜里被海水淹沒更重,她的眼前僅剩黑白兩色,天空花成一片,氧氣一點點從她的身體里抽離。她幾乎是用氣音對著那名玄天弟子道:“我沒……殺……”話并未來得及說出口,那名弟子便朝她冷笑:“邪不勝正,去死吧!”狠狠一腳朝夙溪的腹部踹來,這一腳使了全力,直接將夙溪踹出了懸崖邊緣。夙溪察覺的最后感覺,便是失重感,從懸崖頂端墜入海底的那一瞬,仿佛耗盡了她一生。她的眼睛已經看不到東西了,耳邊僅有呼呼的風聲,她突然想起來宿無逝,不知道他有沒有順利逃脫,隆遙應當帶他離開這座島了吧。她方才用唇語告訴隆遙,一定要護宿無逝周全,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他。隆遙那表情,跟要哭似的。鋪天蓋地的死亡氣息朝她而來,夙溪頭一次真切的感覺自己是要死了,她不是卞舞華,不可能面對一個又一個的災難都能轉變為機遇,永遠保持著炮灰的實力,終究還是要領便當的。夙溪心中酸澀,自己這么些年,究竟經歷了什么?要說最舍不得放不下的,也就只一個宿無逝了吧。早知道……那句話就不說了,至少她死了之后,那人或許不會因為她的這句話而牽掛一生。四肢百骸傳來的痛處讓夙溪頭皮發麻,無法呼吸的窒息感又讓她的靈魂不斷掙扎,都說人在死前會想起自己一生最快樂的時光,夙溪滿腦子想的,都是宿無逝。十二歲初見對方,上殿之外,他遞給了她兩枚棗兒。十七歲一同下山,瀝城梨雨山,他第一次給她告白。十八歲前往玄天,鸞鳴山中,她為他慶生送了一枚印章。十八歲誤入妖界,千秋定里,她月下起舞,螢火蟲飛了滿天。十八歲回到人間,棉城客棧樓上,他說他愛她,愛了好些年。十八歲……她的時間,也就只停留在十八歲了。懸崖上,一行人圍著崖邊看去,那抹白色身影沒有幸運地落入水里,而是直接摔在了礁石上,一道浪過來,帶起了一片鮮紅,很快就融入大海,一絲痕跡不留。☆、葬禮她恐怕是第一個親眼看著自己葬禮的人了。驟然睜開雙眼,夙溪入眼的便是自己的黑白照片,可笑的是她車禍之后,就沒有照過相了,所以面對的那張臉,還是她異常陌生帶著嬰兒肥與天真笑顏的臉。這是幾歲?應當是四歲?還是五歲?總之那時候很小,笑起來眼睛下面還有眼窩,照片原本是彩色的,調成了黑白,滑稽地放在了黃白菊花之中,像是夭折了一樣。不過二十歲死亡,不算夭折,也算英年早逝了吧?沒有哭聲,沒有談話聲,甚至連呼吸聲都很弱,整個葬禮開得可謂小,里里外外人加在一起,不超過二十個。夙溪扭頭看了一眼,小學老師,初中老師,高中老師,高中同學來了兩個,一個是班長,一個是副班長,恐怕是硬著頭皮來的,臉上還有些不耐煩,加上照顧她的保姆,大約有八個人了。父親那邊的親戚有兩個,一個是叔叔,她在五歲之前見過一次,還有一個爺爺輩的,老人家杵著拐杖站在門邊上,半只腳在外頭,半只腳在里面,眼睛往外看,也不知道究竟愿不愿意進來。母親那邊的親戚……三四個吧,她都見過,但是叫不出名字,也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系了,此刻過來,眼睛卻一直在她母親的身上飄,瞧他們穿著老舊的衣服,恐怕又是借錢。她知道,母親不會借的,她向來看不起這些窮親戚,何況這些親戚借的錢也從未歸還過。夙溪看著這誰也不和誰交談的場合,突然覺得有些可笑。她將目光放在母親的身上,她穿著鼎好的黑色小禮裙,手上套著黑紗,頭上戴著禮帽,若不是胸口別了一朵白色的菊花,夙溪甚至覺得她去串場婚禮別人也不會覺得不妥。她沒哭,甚至眼眶都沒紅,半垂著眼眸就盯著夙溪的遺像看了很久,夙溪也看著她,兩人之間什么都沒隔,像是對視一般,卻真正的隔了十萬八千里,隔了陰陽。一刻鐘后,母親收回了視線,平淡地向一旁的人詢問這場葬禮開銷的費用。夙溪繞著整場看了一眼,這地方小到可憐,也不知是在哪個地方租來的小房子,門很小,窗戶在最頂上,外頭照進來的陽光與這一處的陰暗形成鮮明的對比。夙溪仔細想了想,她是怎么死的?好像是被幾個門派的弟子圍在山崖邊上,重傷難治,又被人一腳踢下山,然后墜入深海死的吧。那么現在又是怎么回事?這些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圍在這里給她辦一場葬禮是怎么回事?難道他們知道她在另一個世界,那個書中的世界過世了?夙溪抿嘴想了想,沒想明白。她順著所有人的周圍都轉了一遍,細細地觀察他們的近況,叔叔挺成功的,身上的西裝是名牌貨,房子的門口還停了一輛奔馳,有司機在等著,應當也是他的了。姨娘就過得不太好了,一雙手久經風霜與cao勞,尾指連著手掌跟都裂開了,干燥脫皮,她的臉也長期沒有保養,長了許多斑點。這場合安靜得詭異,夙溪在這房間里飄了一個小時了,誰也沒開口說話。在門口杵著拐杖的老人終于跨步進來了,他恐怕是站久了受不住,找了一個椅子坐下來,離所有人都很遠,夙溪對他的印象不深,隱約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