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綠蔭農場

    該死，汽車沒油了。喬下車檢查了油箱，懊惱地錘了一下汽車尾翼。戴安娜有些擔心地想探頭出去看看，被蘇珊溫柔地拉回來抱在懷里。在路上走了大概有十天的功夫，每路過一處加油站喬都會下去收集汽油。本來昨天就已經發現油箱見底了，但是為了趕路便沒有繞遠路去加油站。經過這些日子，喪尸的數量不減反增。一開始還能收到模模糊糊的電臺信號，收到軍隊的信息，但是今天一切的信息都中斷了。

    蘇珊下車來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油箱，溫柔地勸道：那就先不急著走。我們先去附近看看有沒有地方可以讓我們棲息一會兒吧。喬抬眼望去，他的表情有些復雜，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

    三人背著行囊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蘇珊不知道喬要去哪里，不過他看起來似乎很有目的，只能牽著戴安娜一言不發地跟著他。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趟過一條清澈的小溪，逐漸在前面出現了人家。蘇珊心里高興了起來，可以看見那似乎是一處農場，好像還有迷迷糊糊的牛群在行走著。本想扭頭讓戴安娜走快一些，卻見她呆呆地站在小溪旁邊看著清澈見底的水底游著魚兒。蘇珊輕輕說：走吧，戴安娜。你餓了不是嗎？戴安娜抬起小臉，臉上有些隱隱約約的擔心：我想mama了。指著小溪里的一條小魚和大魚：這是它和它的mama嗎？蘇珊走上前單膝跪地，把自己放平到和她相同的水平上：如果你不繼續前進的話，怎么找到mama呢？只有不停前進，才能看到希望。戴安娜眨了眨大眼睛，似乎記住了這句話，牽著蘇珊的手一步三回頭地跟上了喬的步伐。

    喬走的很快，平常雖然他也是個不經常流露情感的   人，但他會默默地關注著每一個人的情況。從來不會像這樣走的非?？熳屚械亩寺湓诤竺娴?。蘇珊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看來得和他好好聊一聊了。

    到了。喬低聲說著，慢慢走上前去。

    眼前果然是一個寬敞、漂亮的農場。四周都是堅固的鐵絲網和鐵欄桿，還外加用木板封住了每一處縫隙，可以說起到了很好的隱蔽的作用?？梢钥匆娎锩娴纳鷳B環境很好，有一片干凈的綠草地和幾只悠閑散步的奶牛。一棟漂亮的小房子在農場正中央。

    你們是誰？從我的農場滾開！

    還沒有欣賞夠這農場的風景，就聽見一聲暴喝。把蘇珊和戴安娜嚇了一跳，戴安娜害怕得把腦袋一下鉆進了蘇珊懷里，蘇珊只能把她緊緊抱住。喬把手高高舉起到頭頂，大聲回應道：我們沒有惡意，請不要開槍。蘇珊小聲說：你怎么知道他們有槍的？喬努了努嘴，蘇珊順著他的方向看去，果然那棟漂亮的房子頂樓有一間窄小的閣樓，從窗口探出了黑洞洞的槍口。那人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上了年紀，是個男人。

    他媽的，里歐！快架槍！喪尸都他媽的會說話了！

    蘇珊有些哭笑不得，看來把戴著喪尸皮的喬當做是真的喪尸了。蘇珊便大聲說：不用了，我們離開就是。千萬不要開槍，我們這里還有小孩。對面沉默了片刻，三人趕緊趁著空隙想要離開，卻只聽見身后的大門傳來吱呀一聲，打開了。

    回頭一看，門口站著一個少年。他的個頭很高，幾乎和喬一邊高，身材卻比清瘦的喬壯實許多。不愧是在農場每日料理農活的人。一頭柔軟的紅棕色卷發，古銅色的膚色顯現出活力。眼睛是和琥珀一樣明亮的顏色，身穿一件綠色的外套和灰色的長褲，手上戴著手套，似乎是剛從田里干完了活的樣子。

    少年盯著蘇珊看了一分鐘，又看了看躲在她懷里的戴安娜和站在一邊一臉冷漠的喬，微笑著說：對不起，我外公年紀大了，脾氣不好。請進來吧，可憐的人！蘇珊和喬對視一眼，眼下沒有車，物資也有些不夠生存了，不管是兇險還是幸運，都應該進去碰碰運氣才是。

    并肩走在少年身邊，他身上是好聞的肥皂味，和三個一路上奔波的人身上的味道完全相反，看來農場的生活迄今為止都還算優越。為了表示友善，蘇珊微笑著問：這是什么地方？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眨了眨眼：我叫里歐，和我的外公外婆生活在這里歡迎來到綠蔭農場。喬眸色一沉，臉上略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復雜表情。

    屋內，一個看起來大概七十歲上下的老先生穿著一身藍綠相間的格子衫翹著腿坐在沙發上讀著報紙。報紙已經被蹂躪得很舊了，看起來他唯一的消遣方式就是這個。老先生并不羸弱，也并沒有老人的慈祥，他甚至看起來比喬這個小伙子還強壯有力，兩顆眼珠又大又圓，看向你的時候，你總會懷疑他是不是下一秒就想一拳把你打倒。里歐笑著對老人說：外公，他們都是好人。又轉頭對著蘇珊和喬說：叫我外公韋德先生就好。蘇珊忙微微彎腰：韋德先生。老人放下報紙，狠戾的目光射來：里歐！我說過很多次了，這些無關人員不能讓他們進入我的農場！里歐有些為難：可是...他們有個小孩。

    韋德先生陰郁的目光掃過戴安娜。本來在陌生環境里就有些不適應的小女孩一下子嚇得連忙躲在了蘇珊腿后。韋德先生冷哼道：這不是我的小孩，我只有你mama和你舅舅兩個孩子。這些未婚先孕的年輕人，簡直傷風敗俗，快讓他們滾出去！蘇珊臉蛋漲得通紅：不..不是的！我們不是...這個孩子不是我的孩子！我和喬只是半路結伴的好友！韋德先生抓過一邊的老花鏡，沒想到他剛看清了喬的臉，居然嚇得差點從沙發上翻了下去！一把抓過身邊的獵槍對準了喬就要開槍，所幸里歐連忙攔住了他：外公！他們不是那伙人！韋德先生大喊：可惡的畜生！我老眼昏花，你小子還看不清嗎？這些戴著喪尸皮的都不是好人！蘇珊驚恐地回身看著喬，似乎是真的，自己和他認識了幾個月之久，卻從來沒有聽他說過他的過去。而且他經常行蹤詭秘，來去無聲。喬第一次展現出慌張的神情，連連往后倒退了幾步：不..我只是為了躲避喪尸的追擊才戴上喪尸皮的，我什么也沒做過。里歐也連忙說：那幫人可是親口說過，他們不會帶上小孩子的，外公你忘記了嗎？韋德先生的眼睛再次掃過已經嚇得渾身發抖的戴安娜，似乎情緒有所平靜，放下了槍。

    從一旁的房間里走出了一個老太太，看起來和韋德先生差不多年紀。一頭花白的頭發盤在腦后，背脊稍微有些佝僂，穿著一身紫色的碎花裙子圍著圍裙，似乎是剛從廚房里出來似的。發生什么事了？韋德先生站了起來，果然，他偉岸的身軀比這兩個大小伙子還強壯幾分：沒事，親愛的，你趕快回到廚房去。韋德太太探頭看了一眼喬和蘇珊，又順眼看了一眼已經嚇壞了的戴安娜，嘆了口氣：你怎么又這樣？他們只是路過的旅人。就收留他們吧。里歐點了點頭：外婆說得對。如果他們有任何   的異常，我肯定幫外公親手解決他們。韋德先生受不了這樣的攻勢，冷哼一聲道：反正我可不收拾這個爛攤子了！便背著手走了。

    韋德太太相比之下和里歐一樣又溫和又友善，笑著走上前來圍著蘇珊和喬問長問短，甚至還從口袋里掏出幾塊零食奶酪給戴安娜吃。里歐笑著說：外婆，他們看起來已經很辛苦了。不如先讓他們去休息吧。

    房子很大，每一個角落都干干凈凈的，肯定是韋德太太的功勞。蘇珊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見過電力了，可這房子里的燈居然還可以打開。里歐自豪地說：我們農場可是裝了太陽能板，還有雨水收集器。用水用電都不成問題。打開一間客房的門，里面收拾得干凈整潔，有兩張獨立的床，非常舒適。里歐謙虛地垂下眼簾：條件不是很好，麻煩你們暫時擠一擠。蘇珊連忙說：已經很好了。里歐微微一笑：那就先請休息了。又轉臉看向喬：喬，可以麻煩你和我出來一下嗎？喬點了點頭，蘇珊有些擔心地看著他的背影   ，卻不知道該說什么。自己三人里看起來也就喬比較有威脅性，他們謹慎一點也是常理之中吧。戴安娜小心翼翼地抬臉看著蘇珊：蘇珊，喬是壞人嗎？蘇珊有些詫異：為什么這么說？戴安娜說：可是韋德先生剛剛都說他戴著喪尸的面具不是好人...蘇珊嚴肅地把她抱在懷里道：別這么說，我們應該相信喬。他是一路上保護我們、照顧我們的人，明白嗎？戴安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走廊上，喬謹慎地看著這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里歐友善溫和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喬，是你的真名嗎？喬冷笑：如果我   說是，你是不是也會懷疑我是在撒謊呢？里歐上前一步：聽著，   我為你說話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你帶著一個女孩兒，一個小朋友。我不管你是如何結識他們的，不管你是為什么戴上這該死的面具的，也不管你是不是那幫雜碎中的一員我只想你安安分分的。否則...我和外公可是會把你扔出去喂怪物的。喬譏諷地看著他，完全看不出任何恐懼的神色。里歐也哼了一聲，從他身邊走過，大步下樓去了。

    貼在門口偷聽的蘇珊漸漸皺起了眉頭。原來和自己朝夕相處的人居然背后似乎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說，黑歷史。

    我的上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