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普通的日常

    然后我就以為你喜歡那個類型。

    顧謙轉過頭不愿看她，只露出一個后腦勺和布滿吻痕的背部嘟囔著，從李子瓊剛才的反應來看她絕對在心里罵他蠢，這樣的事早就習慣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一點也不難過，被喜歡的人罵蠢貨、笨蛋、白癡、沒腦子，他都無所謂。

    李子瓊的手停滯在空中，她靠著床頭的上半身重新躺下，黑色的頭發披散在白色被單上像一片蜘蛛網。

    那些視頻是我寫書的資料，不是什么收藏。

    這種時候其實大聲笑幾下，打趣幾句輕松揭過就好。但李子瓊現在做不到，她無法想象當時顧謙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情做出在旁人看起來失去理智的舉動，事實上也是。

    她甚至想起來顧謙是什么時候變成那樣的，又是什么契機讓他決定這樣做。在顧謙高二的時候她正式談了第一個男朋友，在此之前李子瓊的心思完全不在戀愛上。而那之后就是他完全放棄讀書的時間點。那時她為什么沒有察覺呢？

    他比李子瓊想象中更喜歡她。

    如果你那時再打開旁邊的一個文件，就能找到關于倡伎的研究論文，還有這種文化的歷史和形成。

    她從背后抱住顧謙，兩具殘存著親密后獨特溫熱的身體貼在一起，藏在雪白的被子里。室外的溫度被隔絕在臥室的玻璃窗后，她們像兩個在寒天里抱著取暖的小動物。

    背對她的男人沒有反應。李子瓊垂下眼睫，鼻息抵在他的頸窩：抱歉，讓你這樣。

    這可能是顧謙有史以來第一次收到李子瓊的道歉。

    臉龐下的枕頭被幾滴不知名的鹽水柔軟地浸濕，和他身后人的體溫一樣燙。

    干嘛道歉啊悶悶的聲音傳出。她什么都沒有做錯，只是他自己太過任性不愿意接受不被看見、不被喜歡的現實。

    這樣他不就會更喜歡李子瓊了嗎。

    漆黑的冬夜里無聲眷戀如灌木一樣鼓動生長，就要在黎明前破開土壤出現。

    接下去的日子里，她們如普通的情侶一樣生活。

    手機基本無時無刻要拿起，因為顧謙太粘人了就算分開幾分鐘都要打字聊天，他現在沒有了頹廢鬼混的理由，除了工作和買菜之外的時間就幾乎只待在李子瓊身邊。

    因為兩家人本就相熟，她們時不時會一起去不同的家里蹭晚飯，顧謙母親本來對李子瓊和他交往的事表示怎么都無法相信，在聽到她本尊承認的時候還是愣了好一會兒，以為是顧謙整人的把戲。

    子瓊啊，你怎么會喜歡顧謙這家伙的？擺明著覺得自己兒子配不上她。

    是啊，為什么會和他在一起呢，李子瓊眨眨眼，思緒放空看向餐桌邊正和母親生悶氣的漂亮男人。因為臉？騙騙別人還行，她自己知道顧謙內里到底是個什么樣，但要說喜歡性格，那就更不至于了，這么多年麻煩她的次數加起來都超過編輯為了催稿打過來的電話數量。

    那是為什么，其實李子瓊也不清楚?？赡苣莻€晚上她忽然就明白了一些事情，關于嫌顧謙是個搗蛋鬼還是次次都去找他的原因。

    可能，在自己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她也對這樣一個沒什么優點還傻兮兮的人也產生了依賴。

    一天晚上，兩個人窩在偌大的沙發上看著普通的商業電影，低沉的爆炸音效之后抱著一桶爆米花的顧謙忽然提起了這個話題。

    所以你為什么會突然接受？

    什么？李子瓊揣著明白裝糊涂，一臉疑惑地看著抱著桶爆米花穿著睡衣的男人，那是他剛才自己現做的，差點沒有成功。她關了燈，于是客廳里唯一的光源來自色彩交錯的電視屏幕，不同形狀的光投在顧謙身上，顯得他整個人像家庭餐廳產出的松餅，松軟而內斂。

    她靠近，從顧謙懷里的紙桶中拿了一顆偏大號的爆米花，它表面淺褐色，估計是加了一板巧克力進去。

    顧謙也不知道是沒有察覺還是干脆直接地李子瓊投降了，踩在沙發上的白嫩腳趾蜷縮幾下：就，我的告白啊。

    誰知道，因為你的臉好看？

    李子瓊沒看他，隨意將手里的爆米花扔進嘴里，甜味和微妙的糊味彌漫開。

    喂，別再說那個了！顧謙開始握著拳頭砸沙發扶手，羞惱的樣子像個青春期因為作弊被發現要寫兩千字檢討的男高中生。

    女人發出一陣輕笑，她轉頭看向顧謙，然后漸漸笑得越來越過分，甚至要蓋過電影發出的聲響，雖然那個電影現在正進行到煽情環節已經沒有充滿特效的戰斗畫面了。

    然而顧謙怎么會因為這種原由就放過李子瓊，他把剛才還寶貝得不得了小心端著的爆米花桶隨手放在地上，像只大型犬那樣撲向笑得腰都直不起來的女人。

    他一邊說著可惡讓你笑我，讓你笑我，這里怎么樣？很癢吧哼哼，一邊攻擊著李子瓊的腋下和腰側，李子瓊被他撓得更加直不起身子，胡亂在自家和床差不多大的沙發上打滾，她笑得眼淚直流。

    兩個人像幼稚園那樣疊成一團，你絆著我的大腿，我鉤住你的胳膊，不分出勝負不罷休，沒人還記得她們剛才是在看電影。

    最終，鬧劇以李子瓊騎在顧謙腰上結束，兩個人喘著氣，胸口起伏的頻率都一樣。她看著身下的男人，那張在昏暗中不太清晰，卻也更加朦朧美麗的臉，緩緩俯下身子

    為什么接受了你的告白？

    這種事還用想嗎，當然因為我喜歡你啊。

    背景的華麗配樂和人聲淡去，顧謙看著離他近在咫尺的那個從小望到大的人，她以充滿性暗示的姿勢此刻坐在他的身上，但是沒有任何屬于欲望的yin靡，只是靜靜地用一雙古井似的黑色眼睛穿透了他的靈魂、他的思維、他的一切。

    然后又溫柔地包裹，不讓他下墜。

    他的雙手撫上李子瓊的耳后，撩開她垂落的頭發，獻上了自己的吻。

    李姐是個大好人，但是筆者不是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