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
妄念
這是林毅第五次來學校。 林先生,又得請您來一趟了,關于您的meimei。 接到電話時,他正在律所瀏覽卷宗,他準備下周出趟差。他揉揉漲疼的眉心,認命放下手里的冊子,吩咐助理整理散亂的資料,驅車趕往學校。 林煙是他的meimei,叛逆期來的比別人晚些,人家15,6歲,她硬是到了18歲才開始叛逆。正因如此,年齡越大越不服管,三天兩頭在學校里整幺蛾子,偏偏這樣作,她的成績卻沒掉下過前五,再看她鬧的事情,也只是些無傷大雅的情愛,拿她無法,只能叫她家里人來管束她。 林毅就是他討債鬼meimei的倒霉監護人。 他家情況復雜,父母在林煙上小學時,雙雙撂擔子離婚各奔東西,誰也不想帶上他們兩個拖油瓶。那時他也不過是個半大孩子,為了家里那比他小了6歲的meimei,早早地挑起了擔子,照顧meimei養家糊口。他的聰明不止體現在學習上,生活上學得同樣很快,短短半月,就把一切做得井井有條。因為什么事都有他先擋在前面,即使條件不怎么好,也養成了林煙現在這樣嬌慣的性子。后來他獨自開了律所,憑借幾場利落的官司名聲漸起,條件也慢慢好了起來,只是不知在什么時候,同林煙的關系卻是不同以前那般親密了。 收回思緒,車已經開到了學校門口。他鎖上車門走向保安處請示,半個月來了五次,門口的保安大爺很難對他沒有印象,揮揮手讓他進去了。 辦公室在二樓,林毅輕車熟路邁著步子走向辦公室,遠遠的,便看見靠在走廊墻壁上的林煙,腳尖一下一下踢踏著地板。 是初春,天氣雖晴朗,但溫度仍低著,遠遠樹梢處偶爾傳來兩聲鳥鳴。少女纖瘦的身板被罩在寬大的校服外套里,馬尾高高扎起,被微風徐徐吹著,陽光撒到她身上,整個人像株抽條的嫩柳,處處透著鮮活的青春氣息。 林煙早在林毅上樓之前就看到他了,許是血脈相連的緣故,她總是能在第一時間發現他的蹤跡。 但她裝作沒有發現的樣子,腳尖一下一下蹭著地板,試圖緩解莫名的緊張。 阿煙。她聽到林毅叫她。 林毅的聲線算不上低沉磁性,溫柔平淡,像是山間流下的汩汩清泉,有著能撫平人內心焦躁情緒的能力。 向下的視線里多出一雙锃光瓦亮的黑色皮鞋,她抬頭,看見立在她跟前的男人。 說是親兄妹,但其實林煙和林毅長的一點都不像,林毅五官鋒利,組合在一起有些嚴肅,眉毛尤其濃,不笑的時候讓人感覺他在審視你,偏偏眼睛是柔的,融合了那點凌厲,整體看起來沉穩俊逸。而林煙長相明艷,看人自帶三分笑意,像朵帶著晨露即將綻開的嬌艷薔薇,雖算不上美的驚心,卻足夠招人稀罕得緊。不過很少有人會認錯不把他們當成兄妹,因為兩人周身的氣質和行為舉止實在太過相似。 來的匆忙,他穿著律所那套正裝,頭發用發膠固定抓在腦后,半黑框眼鏡襯出他犀利目光。 父母離開后,她就沒見過幾次失態的林毅。 嚴謹,理智,一絲不茍。 這些仿佛成了釘在他身上的伴生標簽。 沉默對視并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被走出的班主任打斷:林先生,我叫您過來的原因您應該也清楚,咱算是熟人了。關于林煙,還請您多抽時間管教。雖然不算大事情,但這次確實嚴重了些,顧致遠已經有兩天沒來上學了,電話也處于失聯狀態,他父母說他從回家之后就再也沒出過房門剩下的話他沒說完,但林毅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劉老師,您說的我明白了,正好明天是假期,我會去和他的父母聯系溝通,如果有需要,我登門給他們道歉,抱歉家妹給您添了麻煩。 一如既往的完美處理止住了劉老師還想繼續的話頭,最后化作一聲嘆息,揮揮手示意林毅帶著他meimei離開,有些事還是越早解決的越好。 林煙跟在林毅身后默不作聲,悄悄瞟著他的挺直寬闊的肩背,連腳步都放輕了些許。林毅回頭看了她一眼,默默放緩了步子與她并行,她從小就是這樣,做錯了事就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小模樣跟在給她善后的他身后,生怕他責怪她,現在也一點沒變。 無言一直維持到上車,然后被林毅打破:阿煙,明天和我一起去一趟吧,這件事總得有個收尾,對吧? 他側頭看著林煙,那對漆黑深邃的眸里盛著快溢出的溫柔與包容。 好。林煙最架不住他這樣看她,慌慌垂下眼睫,回答只有一字輕輕的應好。 她張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么,到底還是抿上嘴,腦袋側向一邊看著窗外變換的景色靜靜發呆。 有多久沒再叫過他哥哥了呢?林煙記不得了,但她永遠記得16歲的某天半夜被那個羞恥夢境弄醒,單薄睡褲濕漉漉一片,她連忙把它們丟進了洗衣機,試圖用凈水洗去她不恥的念頭??蓻]用,根本沒用,只要看到那張床單,甚至走進她的臥室,她就會回憶起那夜的臉紅心跳。即使再沒用過那張床單,有段時間睡在沙發,也沒能緩解,反倒愈演愈烈。林毅就像那擴散迅速的癮,短短幾天,就攻破她的防線,占領她的大半青春。 自此,林毅在她心里就不止只有哥哥這重身份。 她知道這樣不好,但不知道問題在哪,沒人教過她這些,她只明白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哥哥知道。 這是林煙第一次對林毅有了秘密,難以啟齒的秘密。 從那之后她便開始躲著林毅,和他的交流變少了。她的傾訴對象成了一本厚厚的日記本,每一頁紙張都承載著同林毅的每次相處和少女青澀隱晦的愛戀。本子沒有鎖,她知道林毅從來不翻她東西,卻仍是心虛的將它鎖進書桌抽屜,一同鎖進去的,還有她的滿腔背德妄念。 隨著年齡的增長,情況變得嚴重。她的目光開始長時間停留在他飽滿的唇,發間的香,襯衫包裹的軀體,和某些難以言說的地方 不該這樣,可她控制不住。當他柔聲喊她阿煙時,眼里溫柔讓她幾近溺斃。她甚至想過,哥哥以后對愛人,或許就是這幅模樣,那哥哥對她,是否也有那么一點愛存在。答案無疑是肯定的,林毅愛她,卻是局限于兄妹之間的愛,不曾越界。 這個認知讓她感到挫敗卻也慶幸,她從沒想過如何處理他們之間的關系,如果是真的,那她的第一想法只會是逃避,她是個十足的縮頭膽小鬼。 她打算把這段不被道德認可的愛爛在肚子里誰也不說,也許等她再長大些,等她談了戀愛,就會淡卻對他的畸形情感,于是她早戀了,在她十八歲這一年。 早戀對象就是顧致遠,林煙追的他。理由簡單的有些過分,因為他上臺演講時的側臉,有一刻像極了少年時的林毅。 送早餐,遞情書,假裝不經意地從他窗口路過偷看,她發現顧致遠總是自己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回家,一個人在課間刷題,很少有人跟他搭話,仿佛在他周圍有四面看不見的屏障。這樣斷斷續續追了有一個多月,他答應了,他親自打開屏障邀請她加入他的世界。他們像任何一對普通情侶,午間在cao場看臺并排依靠牽手,在無人的樓梯間擁抱,他們在高三的緊迫時間中忙里偷閑。但也僅僅只有這樣,林煙做不到去和他接吻。 顧致遠對她好的過分,幾乎將她追他時的勁成百上千倍的回饋給了她。越是這樣,林煙越是覺得自己像個玩弄感情的卑劣混蛋,人家饋贈她真心,她卻只把他當做林毅的平替。她不是沒想過忘掉林毅去接受顧致遠,這樣才是正確的,可最后她連和人家接吻都做不到。這對顧致遠來說同樣是不公平的,她受不了良心上的煎熬,做不到把人家的真心碾在腳底踐踏,所以在前天,她正式和他提出了分手。 煙煙先前是寫了兩種版本,對應人設性格也不同,最后覺得還是這一版我最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