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蕊期（終）

    1.

    校慶的典禮如約而至，此時A市已經步入了初夏。今日天氣回暖，連風都比昨日溫暖不少。

    四中這些年致力于豐富校內文化，所以對于各種慶典的開辦也十分支持。這一次的校慶因為時年整數，所以學校拿了很多預算搭建舞臺。

    葉姝他們班的表演順序抽到了中間，后臺來來往往很多人，各班各路請的化妝師因為找不到自己改負責的人，只能拉著一個學生就開始畫。

    天哪，幸好葉姝提前找來化妝師把我們都弄好了，不然這會兒就真的是手忙腳亂。

    沛柔點了點頭，外面的舞臺搭建的很好，但后臺并沒有得到很好的修整。

    后臺室內面積很大，好歹也是個重高，占地面積還是有的。分化的功能區卻并沒有得到很好地利用。比如隨處堆疊的演出服，布滿角落的舞臺道具。

    沛柔嘆了口氣，然后鼓足勇氣鉆進了人潮里。在一陣躲閃前進后，她終于鉆進后房。后房有很多間，她照著老師的囑咐打開了打頭那間房門。

    小房間常年失修，燈泡早就沒用了。沛柔打開手機電筒搜尋了好久才找到老師需要的道具一塊被透明袋子裝好的黑色布。

    這也太難找了。

    她打電話給另一個同學，接通后問道：東西找到了，你記得打電話催催葉姝，我們得去點名了。

    2.

    紀岱朝看著眼前的人，從她轉身接起電話，他的目光就再也沒有離開過她。

    直到她重新回到他們的對話。

    那就麻煩你了，我先去核對點名啦！

    少女把帶有香味的外套交給他，然后攏了攏披肩，提著長裙的裙擺往舞臺那邊走去。

    以他為圓心，周圍陸續到場的男生都向他投來了或是羨慕或是暗笑的目光。

    葉姝不會真的喜歡他吧？

    誰知道，近水樓臺先得月唄。

    那你和你同桌

    爬，誰要喜歡母老虎??！

    哈哈哈哈哈。

    紀岱朝依然很冷淡，他疊好手中的外套，沒有理會任何一個人，只是重新戴好耳機靠坐在椅子上。

    學校沒有能夠容納全校師生的室內演播廳，所以表演的舞臺搭建在了大cao場上。除了老師，其余的學生都是自帶椅子。

    不一會兒從各個入口涌進來的學生們抬著椅子找到了自己班級的位置，絕大部分的人都顯得十分興奮，三三兩兩扎著堆討論著。

    在熱鬧的環境里，一些獨來獨往的人就顯得格外突出。而突出有時候也不是什么好事。特別是在校園里，這種有意識的避開有時候意味著會有麻煩找上門。

    特別是主動選擇不與人交流后又被他人排擠的。

    喂，你和葉姝真的在談？

    紀岱朝能感覺到有人靠近，但是對方能沒有教養到擅自摘自己耳機這一點他也是沒有想到。

    他順手摘下另一只，這一副耳機是不會再要了。

    來的人是他們班那群體育生的隊長魏松，體格比紀岱朝看起來要強壯很多。他一直都喜歡葉姝，連葉姝本人也知道，但是對方已經拒絕過他。

    只是荷爾蒙旺盛的青春期男生好像天生就該鍥而不舍，連帶著那份明目張膽的暗戀也讓另一個當事人頭疼。

    葉姝不喜歡他。

    有事嗎？

    紀岱朝好像沒聽到他的問題一般，平淡的語氣聽不出什么情緒。

    他的眼神甚至都沒看向這個沒有家教的人，只是淡淡地掃視了一下又看向別處。

    魏松見紀岱朝還是那副要死了的樣子，心下火氣驟升。他后面站著的三兩兄弟都是來給他助威的，現下被扶了面子自尊心受損的青少年自然要找回場子。

    我他媽問你和葉姝是不是真的，你在這兒給我裝什么逼。

    魏松話音剛落，就感覺自己的膝蓋被狠狠踹了一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原本被他俯視的人突然暴起給了他一腳，他沒忍住疼痛雙膝跪地。這還不算完，已經走到他面前的人用極快的速度又是一腳踩翻了他直立的上身。

    紀岱朝一腳踩在魏松的左肩，看似很輕松，但是只有魏松知道自己的肩窩痛緊了。他甚至沒辦法扭動，他每動一下肩上傳來的疼痛會更顯。

    說話嘴里不帶臟字就會變成啞巴嗎？還是你家里人從小沒有好好教導你做人的基本禮儀。紀岱朝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和葉姝是同學，我和她也是同學。我和她的關系和這個班上的所有人一樣。希望大家能夠好好學習，在背后閑談可不是什么好習慣。

    懂了嗎？

    他環顧四周，原本吵鬧的人群早已安靜下來。一些看熱鬧的同學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雙疏離的眼睛好像結著冰，帶著赤裸裸地威脅。

    他們仿佛第一天認識紀岱朝，原本那些加在他身上的標簽被撕裂又重組。

    大家更不敢接近他了。

    紀岱朝看了一眼早已痛得說不出完整句子的魏松，又覺得無趣。卸了腳上的力，他拖著自己的椅子坐到了最后一排去。

    人類在求偶的精神上顯然不如動物。如果是他會怎么做？紀岱朝想，他大概會無所不用其極，但是當面挑釁是最愚蠢的做法。

    特別是一方沒有試探另一方的力量下做出的挑釁，簡直弱智。

    他有些后悔。

    3.

    葉姝穿著漂亮的禮服坐在鋼琴前，披著黑色透明紗布的表演者隨著鋼琴的節奏開始吟唱，這是一曲訴說哀傷的悲劇。

    曲終后，葉姝被簇擁在最中間，他們在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中落幕。

    好久不見，我很想你。

    葉姝手里捏著手機，那個熟記于心的號碼又一次出現在她的手機上。

    她避開伙伴們的問候，急匆匆地關上手機，提著裙擺小心穿梭在人群中。觀眾席里很多人舉起手機抓拍她的一舉一動，今晚的葉姝擔得起?；ǖ拿^，大家討論著她的出色表現亦或是沉著的臺風。

    當然，其中最被反復提起的還是她出眾的樣貌。

    她就該站在高處，穿著最華美的衣裳接受萬眾矚目。但是有人卻已經讓她跌落情欲之網，就在這個應該充滿贊譽和掌聲的夜晚，她即將再次投入到陷進中去。

    葉姝往cao場邊緣走去，夜風還是有些涼，她的手心卻出了汗。

    那個像夢魘一般，許久沒出現的人又來了。

    眼淚像不受控制一般溢出了眼眶，葉姝在花叢旁站定，她慌忙打開手機，在反復確認后得到了答案。

    他又來了。

    自己該怎么辦，葉姝站在原地，環顧四周。遠處熱鬧非凡的舞臺閃爍著不同顏色的燈光，那些鮮艷華麗的光束在黑夜里晃動跳躍著，沒有被照拂到的角落便顯得格外孤寂。

    就像是被隔絕的孤島，葉姝也從歡騰的節日中被抽離。她站在原本圣潔的校園一角，被骯臟的欲望潮浪卷起跌宕。

    她應該感到絕望和無助才對，因為她的確流淚了。

    但是為什么？

    為什么她會期待。期待在震耳欲聾的音響聲中聽到某個聲音，在她耳邊猶如咸腥潮濕的潮水，一遍又一遍地說。

    寶貝好乖。

    這是不正常的。

    無獎競猜：紀小變態在后悔什么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