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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覺得大舅母似乎更嚴厲了一些。方氏嘆了口氣,還是道:“撫威將軍家的千金,雖才名不顯,但家風頗正,倒是值得相交,你去吧,只是要顧著身子,你素來體弱,還是要緊著些?!?/br>裴時蘿謝過方氏,終于一身薄汗地退了出去。方氏望著娉娉裊裊的佳人背影,眼神沉了沉。裴時蘿身邊的紫竹被換成了如意,方氏如何能不知道是秦曕的手筆,自己生的兒子,根本無需什么證據,她早知道他必然會與裴時蘿勾纏。在釀成如方妙兒這般的丑事前,還是盡早掐了苗頭才好。這般想著,方氏就喚人伺候筆墨,親自寫了一封請帖。“送到渭王府上?!?/br>方氏身邊的絲姑是伺候多年的老人了,立刻明白:“夫人是要請德陽郡主來我們府上?”“去城外養了這么久的病,許是回京了,絲姑,你說,除了德陽郡主,可還有旁人配得上我兒?”絲姑笑道:“咱們七爺,自然是非金枝玉葉不能匹配的?!?/br>方氏滿意了,但隨后又皺了皺眉:“前些時候你與我說的,關于阿蘿的婚事,你可仔細去打聽了?是真有此事,還是空xue來風?”絲姑也頗困惑:“奴婢不敢托大亂說話,只是那次確然聽到老太太與何嬤嬤說漏了些嘴,提到了這一茬,但又仿佛是說錯了一般見奴婢進去,飛快繞開了話頭?!?/br>方氏端起茶碗,撇去了浮沫,低聲道:“這事倒是有幾分意思?!?/br>若裴時蘿真有婚約在身,何故老太太三緘其口,從不曾提起過半分,就連裴時蘿自己,也未表現出有未婚夫的樣子來,若說沒有親事,也有些奇怪,老太太何不做主張羅為她指一門親,畢竟姑娘家的年歲耽擱不起,她在等什么?只是方氏素來也沒有挖旁人私隱的樂趣,若不是牽扯到秦曕,她并不愿意多管這些。她吩咐:“四叔南下接她進京的時候,也曾與羅家的幾房宗族打過交道,再去問問吧?!?/br>裴時蘿的父親裴渡已沒有嫡親的親屬在世了,但親眷還總是有幾個。絲姑應了,自去打聽不提。……裴時蘿進京這么久,除了上回陪老太太出城,匆匆在街市上路過,這實際上算她第一回出城。今日府中只有尚且是個毛頭小子的秦暻有空,貴族千金們出行多有父兄陪伴,他才十二歲,長輩是不大允許他騎馬的,他便只能和裴時蘿一起窩在馬車里。初時秦暻尚且還有幾分羞澀,但很快便又興奮起來,繪聲繪色地給裴時蘿介紹京城里的種種。蘇雅慧仿佛頗懂裴時蘿的心意,相約的地方并非蘇家,而是京城最為出名的酒樓,叫做凡珍樓,金碧輝煌,氣派非常,門口上的牌匾更是極盡毫氣——凡間珍品盡入吾彀中,便是凡珍樓的由來。蘇雅慧定了臨街一處清雅的包廂,整治了精細的席面相待。凡珍樓里的一餐飯便價值不菲,是裴時蘿想都不敢想的花費。秦暻是公府少爺,自然是頗見過世面的,但他是庶子,又年幼,自然也沒有特別多的機會在這里享用山珍海味,因此這一次也是激動地雙頰微紅。他也頗懂眼色,自然不會吃了喝了,還要同兩個姑娘把臂言歡,很快就知趣地對裴時蘿眨眨眼,帶了小廝避開了,將說貼心話的機會留給兩位jiejie。。第40章疤臉人(400珠加更)裴時蘿一直便擔心蘇雅慧真的看破紅塵,從此在玉泉庵做了尼姑就再不回來,如今一看,她雖然依舊打扮素雅,卻沒有那么像個出家人了。蘇雅慧看出了她的疑惑,淡笑:“尚且還有一些凡俗未了事,還不到出家的時候?!?/br>裴時蘿一驚,原來她還沒放棄。她握著蘇雅慧的手,替她覺得可惜:“jiejie這樣的人才相貌,卻如此看不上這世上的男女婚姻么?若我是男子,一定覺得無比可惜?!?/br>蘇雅慧反問她:“那你呢?阿蘿,你真覺得成親生子,是人生最終的歸宿嗎?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不是呢,該怎么辦?”裴時蘿歪了歪頭,露出有些迷惑的神情,“我沒想過這些?!?/br>蘇雅慧笑了笑。裴時蘿總覺得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另一個人似的,很復雜,她轉了話題,問:“阿慧,那你有從小定親的人嗎?”蘇雅慧搖搖頭,不等裴時蘿繼續問,就說道:“阿蘿,如果你有的話,你一定要想清楚。你沒有父母,沒有家族了,定親的對方,會將你放在什么位置,你一定要看明白了?!?/br>裴時蘿驚訝,剛張嘴:“我……”“還有,成親并不是逃避的方式,如果你只是因為想擺脫現在的處境,而寄望于不了解的另一個新環境,這是不明智的,也許,只是從一個坑里跳到另一個坑里罷了?!?/br>蘇雅慧說的話有時候裴時蘿不太容易理解,但很奇怪的,她又覺得蘇雅慧是十分能倚靠的人,不會誆騙自己,決定回頭仔細想想她這兩句話。而蘇雅慧仿佛覺得自己說的太多了,很快又說:“快些吃吧,這些都是為你點的,等吃完了我帶你出去逛逛,京師熱鬧,你還沒有領略其中的萬分之一?!?/br>裴時蘿望著這些自己看著都忍不住食指大動的菜肴,心下感動又驚異,這世上竟有這樣的人么?不僅說話能說到她心坎里,甚至還知道她喜歡吃什么?莫不是她真是天上的神仙化身來的,莫怪如此淡泊世事,一心問佛了。她看向蘇雅慧的眼神就多了兩分崇敬。蘇雅慧不知道她這些傻念頭,十指纖纖,低頭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