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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協地解釋。“以前啊,覺得只要兩個人相愛,什么都不重要。我曾天真地以為愛是取之不竭的,其實不是,愛是消耗品,是易燃物,一場雨,一陣風,甚至一句話都能耗盡最后一點煙火氣。更何況,是長久不提及的匆匆歲月。那時候我們驕傲,倔強,最好的樣子肆意為彼此瘋狂,哪怕尖銳傷痛都覺得愛得真切,愛得盲目,愛得不顧一切。最好遍體鱗傷,才發現傷透了心,疲憊了意。這些年過去,棱角被流逝的時光磨平,圓滑掩蓋尖銳,偽裝了最溫柔的自己,卻找不到當年不顧全世界質疑偏偏想要愛一次的自己。相愛很容易,愛到終點很難。紀得,我不希望你的愛情被時間無情沖刷后只剩盲目的脆弱,那太可惜了,mama希望你和他的愛情,綿延遠久,永無止境才好?!?/br>“所以,您借著她人的口,讓我認清了自己的一無是處?!边€有我和他不堪一折的情誼。紀得淡淡地說著,其實不難猜,陸伯母再不愿意,顧念著紀氏集團,也不會明目張膽地與自己說那樣子一番露骨的話,必然是受人之托。母親是否中意陸禾,紀得沒有把握。可當初陸禾登門造訪,紀家上下都將他為難個透,唯獨母親這一關,草草放過。原來,她的心思如此深重。紀得看著全世界最該愛護自己的人,也是親手策劃導演這一出的人。說不難過是騙人的。她真的好喜歡他。喜歡到渴望全世界的贊同。紀年琴不說話,水靈靈的小姑娘眼眶紅紅的,憋著心里無盡的委屈。可她這么聰明,怎么會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不過傷心啊,也是需要時間去釋放的,她難得歡喜一場,要說放下,比登天還難。二十多年第一次和母親這樣徹夜長談,聽著她講述和父親的曾幾何時,那滿是愛和歡笑的年少輕狂。紀得覺得渾身暖暖的,這些日子的心灰意冷,哀傷烈焰終于是散去了些。“我想去嶺南看看?!彼_口,說出這些日子下的決定。“決定了?”“嗯,決定了?!?/br>“不再想想?”母親似是而非的一句問,紀得知道其中深意。去嶺南,除了好奇和散心,她也想看看,距離家萬里之遙,少了明里暗里的庇佑,她,還剩下什么。紀年琴預算過數種方案,偏偏這一種漏算了。她愿意去新陸傳媒,甚至愿意去任何一家名不經傳的小公司,偏偏就是不肯回歸紀氏集團。看著她篤定淡然的神情,是下了決心不容置疑的執拗。“去嶺南也好,葉蔣兩家與咱們沾親帶故,去了有照應?!鞭植贿^她,只能順其自然。紀得頷首應下,這大約是母親最大的讓步了。離開家,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陌生環境,如果再沒有可托付的人,大約是不會應允的。“去之前和爺爺奶奶道個別,他們擔心你,更甚于自己?!?/br>紀年琴輕撫女兒的臉龐,嬌嫩如鮮花一般的女孩子,逼的她走了這一步,不知是對是錯。“好?!彼回灩郧?,連答應都帶著讓人舒心的笑。紀家要想庇佑紀得一生,自然不在話下。若她心如止水,順著長輩的意思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不用大富大貴,善待她就好。其實陳瀾,真的是最佳選擇。紀老爺子中意陳瀾,除了可以照看她的身子,更重要的是,他真心歡喜她,而她對他也存著止于禮的情分。可誰也沒想到,憑空冒出一個陸禾,一個她愛到不顧一切的陸禾。舊事重演,紀年琴的例子活生生又映射在紀得身上。剛烈耀眼的紀年琴或許能情場失意,商場得意,借著繁忙和不消停來沖淡這一場傷痛。可羸弱楚楚的紀得呢,誰都賭不起。陸禾的心思,紀家長輩旁敲側擊了許久,總算是再無疑義。他們愛得脆弱沒有道理,看在長輩眼里,比起樂觀祝福,更多的是拆散他們的不忍心。這樣不計后果的盲目寵溺能持續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轉瞬即逝。沒有誰能給出答案。當初紀年琴領著俞宏達回家,也信誓旦旦地說此生非他不嫁,永不分離。饒是這樣的篤定,也不過十多年光陰。歲月比我們想象的更為可怕,它能摧毀磨滅的美好光景,也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多。無聲無息,不帶一絲預兆。對這個女兒,紀年琴愧疚遠勝于其他。那段荒唐過往,她輕易不肯再想起,哪怕時隔多年,點滴溫存都變成蝕骨毒藥,一如當初那般錐心之痛。紀得是個溫順的孩子,可一旦認定,卻是誰也攔不住的決絕。以失敗的婚姻為前提,她不能為孩子樹立更好的榜樣,只能將舊傷重提,揀著最痛的地方去闡述。愛情可以生得那么濃烈,也可以死得那么凄慘。這一次蛻變,由mama帶領著她,哪怕再痛一回,教會她獨當一面,告訴她其實不難。臨出發嶺南前,紀得去了一趟T市。爺爺奶奶仿佛猜到了這一出,聽她說要遠行,除了擔心她的身子,倒也沒有多問什么。青春洋溢的女孩子,帶著淺淺笑容,談不上勉強還是不愉快,只是沒那么高興罷了。前些日子的明媚陽光,像是夢一般轉瞬即逝。紀老夫人惋惜地嘆了口氣,可想著紀年琴的一番深意,也沒有再多說什么。“乖,去看看也好,想通了就回來,奶奶要是想你……”講著講著,眼眶都泛紅了,到底是舍不得。她自小省心懂事,為著不讓家里人cao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么遠,不知道身子受不受得住。“奶奶想我就給我打電話?!奔o得鼻酸地說,想笑著告別的打算破了功。紀老爺子沉著臉色,也是萬般不情愿。“嶺南那邊知會過了,爺爺知道你要強,可今時不同往日,一個人在外頭不許逞強,我們老了,總歸要讓我們安心才是?!?/br>“知道了,爺爺?!北鞠胫孔约簭念^走一遭,看來還是躲不過。紀得看著年邁的二老,不由一陣內疚。在家陪了長輩幾日,一個天朗氣清的午后,紀得踏上了從T市飛往嶺南的航班。起飛的那一刻,新陸傳媒的總經理辦公室里,安哲匯報著手上的項目,最后一句是:“陸總,紀小姐今日離開T市了,飛往嶺南?!?/br>突如其來的消息,她的行蹤,這些日子做了什么,陸禾忍著不去過問,可這會兒一經提起,殺傷力比想象來得大。握著鋼筆的手停頓了,微微呆滯了數分鐘,將最后一個簽字寫完,就吩咐助理可以下班了。安哲頷首退下。關門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一貫冷靜自持,運籌帷幄的boss靠在寬大的辦公椅里無意出神。他望著落地玻璃外朦朧的景,不知道在看什么。夕陽的余暉將他籠罩其中,看不分明神情,只覺得掩不住的難過肆意喧囂。那么一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