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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大的退步,最后的底線。陳適被他說得也有些難以自持,只是應聲說好。這一場見面,也是紀得獲救的原因。紀元海沉著臉色,一時間不說一句話,到頭來,還是換了他的自由之身。陳適知道他在想什么,出聲道:“海叔,您別自責,這是最好的結局。上天有好生之德,當初若不是您救下我,今時今日我怕早已不在人間,何來這安逸美滿的日子?!?/br>紀元??粗?,眼里藏不住的心痛,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就讓他離開了。苦命的孩子,他救了他,也困了他。當下這局面,確不是他想看到的。自那日紀得平安歸來,陳適也與陳震天認了叔侄,后來擇了吉日,帶著陳瀾回了趟北堂,認祖歸宗,寫入祠堂名冊。這事,本就應該告一段落了,兩家互不打擾,相安無事了這些年。而如今,孩子們都長大了。陳瀾身邊其實暗里還是有人在保護著的,陳伯便是陳震天指過去的。這些年沒有拘束著他們,但對他們的行蹤確實一清二楚。現下,紀家孫女又被歹人所害。陳家念著紀家的恩情,自然是愿意出手相助。陳瀾與父親心知肚明,愿意救是一回事,真的救回來又是另一回事。這些年叔父明里暗里給這邊放了不少消息,都是盼著他們父子能回去掌管家里事務。陳瀾心不在此,但偏偏出了這檔子事。也正是這次,陳瀾一個電話打給陳伯,道清了目的。當初救紀家孫女,是為了償還養育之恩,這一回,陳瀾用回歸陳家的名頭,再一次換來了紀得的平安。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如今卻要置身黑道,殺人如麻的角色。陳瀾顧不得這么多,他只念著紀得的身體。縱是有千般萬般不得過,都讓他來受著吧。這么多年過去了,陳震天依然是膝下無后,他也到了當年父親的高齡。雖然陳家面上還是井然有序,但等到他撒手人寰那一天,指不定,會鬧出什么亂子。陳瀾愿意回來,也是了卻了他一樁心事,他終于無愧列祖列宗,可以閉著眼睛踏進棺材了。陳震天吩咐人去辦,不消片刻,人便有了下落。陳伯打電話告知陳瀾時,陳瀾正和陸禾回到新陸大廈。就陸禾上樓的功夫,他一個轉身便去了陳伯方才說的地址。碼頭一個無人的倉庫,下過雨的天氣,地上潮氣漫上來。走進庫房,陳瀾抖了抖,一個寒顫打上來,讓他心里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他進了倉庫,遠遠就看到一個小人,蜷縮在倉庫的角落,手腳都纏著粗繩。席地而臥,整個人側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嘴上還貼著膠布。微卷的長發凌亂的粘在臉上,一張小臉說不出的混亂凄慘。唯一慶幸的是身上的大衣還是完整的,只是臟亂泥濘了些。陳瀾想著上午分離時嬌俏可人的小女孩,這會兒如破布般被人隨意遺棄在這破爛倉庫里,心疼得難以開口。他快步跑過去,抱起她,解開她手腳的粗繩,撕開她嘴上的膠布,語氣是顫抖得后怕,說道:“魚兒,不怕,我來了,咱們回家?!?/br>紀得渾身控制不住顫抖,不只是冷的還是怕的,神志不清地由他擺布著。一個溫暖的懷抱靠近,將她騰空抱起。她仿佛知道得救了,這時候才敢將眼淚奪眶而出,顫著唇呻吟著:“陸禾,陸禾……”抱著她的身軀突然一震,隨即又恢復如初,大步離開了這污穢臟亂之地。畫面轉到醫院,背靠著墻的陳瀾,將思緒拉回了現在。送她來醫院的路上,她嘴里喊著念著的都是陸禾。醫生檢查過,并無大礙,就是受了驚嚇,心律不正這個毛病倒是要時刻關注著。頭上的傷是外傷,身體里的迷藥也被輸液稀釋了。安置到病床上的時候,她仍是昏迷不醒卻焦慮不安,往點滴里加了一劑鎮定,才算安靜入睡了。那一路期期艾艾的“陸禾”,都是她身體本能的反應,下意識地出口,她生命垂危之際心心念念的都是心上人,任她如何辯駁都無法抵賴。而這一聲聲,打得陳瀾措手不及。讓他心口破了個大洞,空落落地直往外面涌著鮮血,毫不自知。紀得被綁這事發生得措手不及,誰都不想的,陳瀾也不怪陸禾。看到她無助倒在倉庫,陳瀾真恨不得將陸禾千刀萬剮,不是他的錯,也全是因他而起。當紀得那幾句不自覺的喃喃自語,又像一記記猛拳,將陳瀾的癡心和妄想全盤打碎。陸禾方才來到病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悵然若失的他。陳瀾連教訓陸禾的氣力都沒有,只是早些放他進去陪她。而自己,守在門外,受著煎熬。她不出一招一式為,便讓自己方寸大亂。此番,也全由她心意。紀得還未醒來,紀家二老與紀母陳父都紛紛趕來醫院。人找回來便好了。而這回,紀家上下對陸禾倒是冷了幾分。事情緣由他們不得知,但說能將她照顧好的人,此時卻是沒有兌現諾言。陸禾自知理虧,也不好辯解些什么,甘心受下了這一波波無言的不滿與責備。紀家長輩守在紀得跟前看著,陸禾便識相地離開,與外間客廳的陳瀾對坐而談。“林飛找到了嗎?!标懞虇?。“他溜得早,我到的時候,只找到昏迷的紀得。他躲著各路找他的人馬,還有往日的仇家,估計藏不了幾時?!标悶懸荒樌湟獾鼗氐?。“留著他的命?!标懞棠樕?。陳瀾默然,不反駁,料定他是自有處置。41紀得是在第二天中午時分醒來的,張姨看著小姑娘終于醒了,眼淚刷得流了下來。可算醒了,腦袋上那么大一個包,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病床上的女孩迷糊得眨了眨眼,稍稍轉動頭部,后腦有一陣劇痛。記憶斷斷續續涌上來。她依稀記得在停車場,正準備去謝譯住處,誰知被人從后面襲擊。一直昏昏沉沉,耳邊都是嘈雜的說話聲,心跳的律動聲,窗外的依稀下雨聲,總之是不得安寧。中間也有稍稍清醒的時候,可她太乏力了,沒有多余的精力反抗,恐懼夾雜著困倦,她屏息緩著心神,想著總會熬過去。再之后醒來,就是現在了。她強撐著坐起身,這兩天折騰著,不是倒著就是躺著,橫豎起不了身,她這會兒只想起來。陸禾一直在外間守著,剛進行著一個視頻會議,聽聞她醒了,連忙大步走進來。紀得看到陸禾,心里安穩了不少,本來忍著不讓張姨擔心的不適與難過,這會兒傾巢而出,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陸禾心疼得不行,還未等他完全靠近,小姑娘便委屈地躲進了他懷里,發出小貓一樣的嗚咽聲,好不可憐。男人的心在這一聲聲似控訴似嬌嗔的難過中,被蹂躪得不成形。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