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雨和自行車

    2.雨和自行車

    周六，雷陣雨轉晴。

    夏天就要來了，悶雷啞滾雨來去匆忙，留下些許大大小小的水潭透著的深深淺淺的綠，陽光正好。

    宋慕可從午睡中醒來的時候已經一點多了，看著窗外被風吹散的碎云，懶腰伸到一半忽然記起跟梁時遠約的兩點。

    少女蔥白的玉臂一展，匆匆扣好紐扣，翻好花邊娃娃領，來不及再仔細照落地鏡便踩一雙圓頭白帆布鞋出了門，迎著淡夏的太陽小跑追上了恰好進站的公交。

    兩點整。

    宋慕可小跑趕著，快到公園門口時，遙遙便看到了梁時遠。

    他實在是太好認了，身影綽綽，體態挺拔，哪怕只是一個背影都如此出眾。

    梁時遠似有感應，扶著自行車，轉頭看過來。

    看到向自己小跑過來的少女，禮貌的笑淡淡漾開來。

    對不起，我有點睡過頭了...宋慕可喘著氣，心跳得很快。

    沒事，你沒遲到噢，我也是才到的。梁時遠頷首看著少女因為小跑而熱紅微醺的臉頰緩緩說，說完將一個一尺見方的牛皮紙袋子遞過來。

    宋慕可從袋口窺看到一套被疊得端正的校服。太謝謝你了，我問了一圈沒借到，莫漣跟我說或許可以問問你，不好意思是我有點唐突。少女仰著頭，薄汗細細地霧在臉上，眼睛亮亮的。

    梁時遠看著少女又輕輕笑著，語氣柔柔，莫同學跟我大致說過了，這只是舉手之勞。禮貌而有些疏遠。

    宋慕可只聽到了語意溫柔，笑出酒窩，那我請你吃蛋糕吧，我待會要去旁邊那家甜品店，就當作答謝你了。

    梁時遠臉上的淡笑沒變，言語有點猶豫，大概是疏離慣了，開口卻并未把話說絕：慕可同學不必太客氣，我待會還有事。不過我們順路，我們可以一起走。

    他推著自行車，車輪一圈一圈往前，碾過淺淺水潭，帶起點點水漬，又落下。宋慕可走在他身旁，才發現自己只堪堪夠到梁時遠的肩膀，他好高哦...也是的，聽說他是籃球校隊的，不過他這樣穿著衣服看不出肌rou誒...不是不是我想什么呀...

    她還看到他瑩白的耳廓和她的此時的臉一樣透著一點粉，一些細發柔柔垂下來，有一些被眼鏡框壓住。

    梁時遠轉過頭，頷首笑了笑，慕可同學，怎么了？

    糟糕，偷看被抓到了，不行不行，表面還是要穩住。你，你近視多少呀？不戴眼鏡看不見嗎？

    梁時遠有些意外，眉眼微揚，解釋道度數不深的，但是還是戴著好。

    氣氛突然微妙起來，宋慕可下意識覺得他這似是而非的回答仿佛叫自己別再問下去。她只好看著梁時遠推著的自行車車輪又一圈一圈碾過水潭，帶著眷戀的水跡，由深到淺慢慢消失。

    等一下。宋慕可站定，疑惑抬頭看向梁時遠，慕可同學，現在還是紅燈，好孩子要遵守交通規則哦。言語里又裹藏了熟悉的笑意，宋慕可聽出來了，才發現自己出神了，看著紅色的小人燈，差點慌不擇言：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待會要吃什么蛋糕，我很遵守規則的。

    梁時遠敏銳地聽出了她稍微高了一度的音調，用音量掩羞，真是好懂的小女孩。不免得想逗逗她，引她說些更有趣的話語，那你都喜歡吃些什么呢？說著走到甜品的店，停下自行車。

    梁時遠指著甜品柜，微微彎著腰，抿著笑看向她，別人看來像是哄她。宋慕可頭更低，匆匆指了一塊兔子奶油蛋糕。

    你好，麻煩把這塊蛋糕包起來，謝謝。梁時遠臉上多了一絲玩味。

    拎著印著卡通圖案的小蛋糕盒，小小的重量垂在手里，宋慕可透過透明盒子看到那塊蛋糕上的小兔子，圓圓的眼睛，兩處粉色腮紅。

    她緩過神來，想起店員打包時，梁時遠背對著自己看著甜品柜，說：慕可同學，你知道嗎？你現在跟這個蛋糕上的小兔子，一模一樣。

    什么一模一樣，他是在調笑我臉紅嗎？雖然宋慕可表面不肯承認，心里也不肯承認，但是此時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捶一響，叫她承認吧。

    她回頭，發現梁時遠禮貌送完自己，客氣道別后早已經走盡這條街，只有地上留著幾道深深淺淺未干透的自行車車輪的水跡。

    看著零碎的水跡，宋慕可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可以稍微貪心一點，可她該問誰去要這一點點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