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衷腸
訴衷腸
知道他會這么問,謝璋略微一停,從袖中掏出兩個藥包。 自然會恨,可恨要恨對人才有意義。他將藥包塞到沈元臨手里,雖然你可能不愛聽,可沈廷燁的確死有余辜。他竟因父親給先皇后送的幾服藥便起了疑心,甚至不惜看她因病痛致死。 謝謝齊?沈元臨眉微皺。 他的母后,時時放在心上的人。 先皇不顧先皇后當時與我父親已有婚約,強擄她入宮,最后還是因疑心而致她于死地,真是諷刺。謝璋一笑,還有撫北王府近兩百條人命,你覺得,梁承琰恨不恨? 沈元臨不說話,臉色更加蒼白。謝璋將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他也沒有必要再追問,許多話到這里就夠了。 這藥是梁承琰尋了沁風配來的,吃不吃在你。 謝璋將銀針收回來,從榻上起身。他將桌上的酒瓶收走,瞥了一眼躲在門后的琦禮。 凡事留心著些,這些東西再讓他喝了,你就見不著你主子了。 沈余吟午膳沒好好吃,偏喝一口粥也覺得惡心,吐又吐不出來。染綠將暖手爐放到她手上,把另一碗粥端上前來。 殿下嘗嘗這個呢,香菇雞茸熬的粥,應該不會過膩了,染綠換了一個小碗給她,快下朝了,大人來了若看見殿下吃不進東西,只怕又會擔心了。 沈余吟也愁的要命,聽見這話就拿起了勺子。梁承琰政務繁忙,聽說這幾日折子多的要命,她不想再生些事讓他分心。 她小口喝了一勺,確實沒再有腥氣涌上來。 這個不錯,以后就做這道粥吧。她攪了攪粥,看向桌子上的鯽魚豆腐湯。 這湯特意費了些功夫做的,沒有半點魚腥氣。啊,還有這酸甜藕片之前宮里有孕的娘娘,都吃個來開胃。染綠見她看,將那兩道菜挪到她眼前。 沈余吟頭一次有孕,自己是什么都不懂,多虧了染綠了解這些。她點了點頭,夾了一筷子藕片到嘴里,舌尖酸酸甜甜。 不錯。是出乎她意料的味道,這幾天吃什么吐什么,總惡心的要命,這道菜吃到嘴里卻好一些。 她還想動筷子,剛夾了一筷,忽然想起什么,手上的動作就停住。 殿下,怎么了?染綠以為是菜有問題,頓時緊張起來。 你方才說宮里以前的娘娘們有孕都愛吃這個。細細想來,之前嬪妃有孕的并不少,怎么留下來的孩子卻不多呢。她皺了皺眉,陳妃所生明玨和明煊都早夭了,其他的都沒等出生就 殿下別想這些了,還是自己的身子要緊,染綠生怕她多想,奴婢事事小心著,決不會讓jian人害殿下的孩子。 沈余吟聞言一笑:本宮明白。 梁承琰進門時,沈余吟已吃完了一碗粥。為了方便沈余吟的身子,染綠將矮桌設在榻前,下方鋪了厚厚的軟墊與錦褥。 她見他走進來,向里靠了靠,為他留出位置。 將剩下的幾個菜端上來,沈余吟對染綠道,再要一盞酒,不要太烈。 殿下現在可不能喝酒,染綠有點急了,殿下腹中可還有 真是個不機靈的,沈余吟無奈地捏了捏她的手心,本宮怎么可能現在喝酒,是給他喝的。 染綠這才明白過來,領著命退下。 沈余吟倒了一杯熱茶端給他,被他連帶茶杯握住手指。梁承琰看了看她面前的碗,見一碗都空了,不禁笑起來。 今日還惡心嗎?梁承琰舀了一碗魚湯給她,從提著的小盒子里端出一個精致的小方盒。 好些了,沈余吟沒提自己胃口不好的事情,看向他端出的小盒子,那是什么? 梁承琰打開來,她一看便看見盒子里是紅艷艷的楊梅。 這個時節你去哪里找的?她吃了一驚,湊上前去看,被梁承琰抱在了懷里。 姑姑愛吃糖腌梅子,用術法栽了楊梅樹,一年四季常能結果,我去求了些。梁承琰低頭看她,不知你的惡心能不能緩解幾分。 沈余吟拿起筷子,夾了一顆到嘴里。因為是糖腌的,中和了幾分楊梅的酸。甜大于酸,她口齒都是楊梅的香氣。 難為你去找她求東西,沈余吟話說到這里,忽然一頓,你該不會又去跪了,你 她語氣都急了,梁承琰忍不住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姑姑不會小氣到連這個也要我跪。 這,這誰知道呢,你是他的親侄子,之前都能讓你跪兩天兩夜沈余吟倚到他懷里,你也是,跪個一時半刻便得了,還真去跪上那么久。 沈余吟翻舊賬的本事他不是第一次領教,想起什么不稱意的事情可能記許久。 梁承琰捏了捏她的臉:別想了,先吃。 她之前那幾日吃的便不好,他雖然知道卻不敢來看,怕她見他心里更煩。如今終于能看著她吃點東西,梁承琰自然格外小心。 沈余吟見他盯著,有些不情愿地端起魚湯,用勺子舀著喝了一口。所幸真如染綠所說,沒什么腥氣,不然她指不定喝一口就吐出來。 許久之前,她與梁承琰針鋒相對的時候。她還記得那時候咳疾不愈,梁承琰盯她吃飯喝藥像監工一樣,一天兩時不怠慢。 也不知他哪里來的精力。 沈余吟心里一軟,舀了一勺湯湊到他唇邊:你嘗嘗。 沈余吟喂他可是許久以來的頭一遭,梁承琰微微一怔,隨即乖乖張口喝了,順勢拉著她的手腕親了一下。 他看著沈余吟低頭喝湯的模樣,目光柔軟的落到她的肚子上。沈余吟那么嬌氣怕疼的一個人,不愿做的誰也逼不了她。卻愿意留下這個孩子,為了這個孩子一一改了自己的習慣。 她還是個小姑娘,自己也要人照顧。明明連明媒正娶的婚都未成,什么都沒給她,她卻愿意為他生一個孩子。 吟兒,他忽然出聲,沈余吟應著,抬頭看他。 謝謝你,愿意生下他。梁承琰語氣輕柔,手指捧上她的臉頰。 沈余吟不知他怎么突然道謝,臉一紅就轉向一邊,嗯孩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我的孩子當然要生。 軟話硬說,怎么這樣可愛。梁承琰環抱著她,溫柔的靠近她的耳側。 父王去世時,我尚年幼,此后關于他的記憶就越來越淡,也不知怎樣做一個好的父親。他摸著她的耳垂,語氣頓了頓,吟兒,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你指教。 這話說的她臉一熱,卻又心疼起來。梁承琰那么小就沒有父親了那些父親教給孩子的東西,他都要自己跌跌撞撞地去去學。 這有什么要緊,我也是頭一遭當娘,沈余吟反握住他的手,你不必太擔心了,我們一起,還愁帶好一個小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