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燈火
須臾燈火
沈余吟從未聽旁人說起過這件事,不由得吃了一驚。和親這件事本就是兩國利益往來的手段,只是她沒想到有一天會落到自己頭上。 他怎么說?沈余吟的聲音低下去。 要說膽子大還是楚使膽子大,他竟敢在梁承琰面前提要你和親的事情,太極殿差點讓他給掀了,謝璋忍不住笑出聲,那楚使現在被關在官驛里,有專人看守。 扣押使者不是不合規矩? 梁承琰什么時候守過規矩?謝璋和她一起向御花園深處走去,他還囑咐專門餓了那使者幾天,可真夠記仇的。 沈余吟聽了心里亂的很,臉上的笑也少了幾分。謝璋低頭看她神情:你該不會在擔心梁承琰會把你嫁過去吧?想太多了。 不是算了,本宮和你也說不清。 她變臉像變天,謝璋早習慣了,偏還湊上去惹她開心,直到她進了自己宮門。 沈余吟想著晚上的宮宴,更想著那件早已準備好的裙衫,染綠將它拿出來放到了床榻上,她站在床前看,眼睛像被什么糊住了一樣。 之前梁承琰反復提及初見她時,她身上所穿的那件湖綠色裙衫。她費了好些日子找出來,尺寸已合不上了。她便差人拿到司衣局重做了一件尺寸合適又一模一樣的裙衫。 當時她想,讓他見了開心就好。短短幾個月,這一切居然全變了。 "殿下還要穿嗎?染綠要將它收起來,,若殿下不喜歡,奴婢再去換一件別的。 沈余吟忽然想起十三歲那年,滿朝文武坐在宴席上,她從屏風后向外看,明明前面坐了那許多高官貴胄,她卻一眼和梁承琰對上視線。 他不知道那日明燈燦爛,她在他身旁望見一片燈火輝煌,更望見他黑眸沉靜如海,她驚的縮回屏風后。 殿下? 沈余吟方回過神,想了想攔住染綠的手:就穿這件。 染綠為她梳妝完便出去候著了,心想她素來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不知她怎么又突然想去了。 她猜測可能是蕭靖澤也會去的緣故,本以為她會因此提早去,沒想到宴會開始了她還坐在殿中出神。 殿下,再不去,時辰可耽擱了。染綠說著見她慢慢向外走,連忙拿了扇子跟在她身后。 日和殿里里外外都點著燭火,沈余吟從小門進去,帶著染綠走到了屏風后的女眷席上。屏風這邊大多是王公貴族家里未出閣的女子,見她來了連忙要行禮,被她小聲止住。 染綠將她們引了出去,留沈余吟一個人坐在了屏風后。 沈余吟站起來,手指輕扶住屏風的邊緣,慢慢看出去。 殿上正演著歌舞,舞姬將水袖甩的讓人眼花繚亂。她目光卻能穿過她們每個側身的空隙,看向那邊坐著的人。 梁承琰端著酒杯,一身鴉青色長袍襯出讓女眷忍不住偷看的好樣貌。他英挺的眉始終微皺著,直到察覺到有什么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抬眼看向屏風,那里閃出一只金色的雀。 他心頭一震,目光沉靜地上移,看到她被燈火映明的微紅臉頰。 眼前的景象竟與初見她時的景象重疊,唯一不同的是她現在的脖頸上掛著他戴上去的玉璧。 梁承琰酒杯中的酒輕輕一晃灑到桌上,他看著她,從席前站起身。 他穿過殿中正在進行的歌舞,一步一步走向那扇屏風后,她要收回手,被他一把按在屏風上。 屏風后的燈火比殿前昏暗,他將人牢牢地抵在上面,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邊。 松手。她的聲音幾不可聞。 你穿成這個樣子在我眼前晃,要我怎么松手?他在她耳邊說話,聲音里帶著幾絲質問。 當年他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穿過大殿去追上她的身影,現在他能在這里將她壓著擁入懷中。 他攬住她的腰肢,唇貼近她的唇邊,帶著隱忍的喘息。幾個月來,他每每想她時都只能在承露宮外看著。因為即使進去,沈余吟也不會露出一個笑容給他。 沈余吟推他的動作始終不停,卻越來越無力。梁承琰低頭輕吻她的唇角,像是笑了一聲:是因為蕭靖澤在外面嗎? 本宮說是,你又當如何?她咬唇說了一句,感覺梁承琰按住她的手更用力幾分。 他的手順著她的裙擺摸到內衫里,動作粗魯又輕而易舉地掀起了她的肚兜。 你干什么?她一驚,聲音里有久違的怒意。 要讓你知道,你和他不可能了。梁承琰的動作驀然狠起來,手掌穿過肚兜捏住那兩團綿軟。她許久沒被碰過,幾乎是一瞬間就敏感的顫起來。 外面是文武百官,他在屏風后肆無忌憚地脫她的衣衫。 沈余吟淚水滿了眼眶,就是不讓它掉出來,卻不再抵抗他的動作。因為抵抗不過,到頭來只會被弄得更無力。 梁承琰的動作停住,他低頭喘息幾聲,抬眼看著她眼眶中的淚。他收回她內衫里的手,慢慢放下來。 吟兒,是我不好。他將她的衣衫一層層系好,聲音低沉。他想起她剛剛好轉的身子,經不起身上和心上的沖擊。 沈余吟抬起手,本想打他一個巴掌,可是手掌停在空中就是沒有落下來。她穩了穩心神,從袖中拿出一把小小的剪刀。 在他收手之際,她猛的伸手劃向自己肩上的那只金雀繡花。 那塊布料翩然地落下來,掉到了他眼前。 當年你一眼看到了它,今天本宮將它撕下來,沈余吟哽咽一聲,壓下心里的疼意,你別再惦記本宮了,就當從未見過,也從未有過之前的種種。 梁承琰死死盯著地上的布料,忽然笑了一聲,抬手捏住她的手腕。她居然要他當從未見過。 梁承琰眸里染上一片疲倦的紅,他抬起她拿著剪刀的手,移到了自己的胸口上,每一個字極為清晰:沈余吟,你殺了我,我就當從未見過你。 她的手顫抖著向回縮,被他牢牢握住,剪刀尖部扎進了他的衣袍。 你氣我恨我,皆是你的事情,我管不了,梁承琰語氣又狠又重,你憑什么讓我當從未見過你? 他心里只這最后一方溫暖之地,即使那是一個隨時會開裂的傷口,也是他一直惦記的美麗。 她現在連這點東西都不想留給他,梁承琰按住她的肩,竭力克制自己的呼吸。他還是不忍心讓她哭,連語氣都不想再重下去。 你心里怎么恨我死都無所謂,他移開眼,忍住想吻她的沖動,離她遠了一些,只是今天這樣的話,別讓我再聽到第二次。 他轉身向后走,手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他從未在她面前主動提及自己的傷。 因為她不會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