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rou大小姐
第四章 rou大小姐
俞至途一覺睡到下午,他匆忙起來刷牙洗臉,嘴里泡沫還沒吐干凈,就要應付同樣清醒不久的李原風發來的滿屏問號。 牙膏是薄荷味,再清新的牙膏流到舌后都會反胃,俞至途沒能咳出來,只能清水漱口,手機對面的李原風自從老家回來后嬌氣了很多,他本人也知道這事兒,在俞至途發了一個哼后,緊接著的白色對話框是:你最好說明白,我不允許華茂除了我還有第二個小公主。 俞至途被小公主深深刺痛了雙眼,不太能接受自己跟這三個字扯上關系,略帶意氣地撥通了語音電話,同李原風唇槍舌戰,糊了部分事件和主角,但結果還是被舌燦蓮花的李原風狠狠摁在地上摩擦嘲笑。 李原風欠揍地笑哈哈,俞至途憤然地掛電話。 俞至途上床上滾了兩圈還沒平息下來,干脆坐回書桌前,帶著憤意繼續睡前的刷題大業,直到五點半的鬧鈴響起。長時間的久坐和用神讓俞至途熬紅了眼,伸展了下僵硬的身體,沒有過多的時間休息,整理了外形囫圇吞了幾袋小面包就立刻出門,他不喜歡遲到,也不愿意讓現階段的自己閑下來。 不能長時間聚精會神的投入代表著他比別人投入的時間少,就注定了他跟頭部學生的差距,再不努力,他真的會被甩下去,他必須把握好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不能堅持坐在書桌前就去運動,運動完了能學就接著學。 身體和靈魂總有一個在路上。俞至途不知道這句話出自哪里,但不妨礙他將此深深踐行。 他在路上默背,狀態這東西不算玄學,有高有低,當它到達頂點時接下來趨勢必然是下跌,俞至途當然清楚,但對比來得太快,晚上順得快要起飛,現在就跟便秘似的,俞至途心態有點糟糕了。 俞至途在樓梯入口,長腿剛跨過幾階,轉角迎面來一位老太,刁云家樓道偏窄,老太巍巍顫顫一個人占了大半的地兒,俞至途體格不算小,他自覺后退,貼墻立正。 老太走的時候還沖他笑來著,小伙子長得真好。 俞至途回以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目送老太離開,摸出手機,是刁云學姐發的消息。 刁云學姐:到了嗎? 俞至途邊上樓邊回復:快了 兩人對這個快的理解似乎有些偏差,俞至途很快收到了刁云學姐的請求幫她拿一下快遞。 俞至途深吸一口氣,回憶了下小區快遞代收點的位置。 離這里隔兩棟樓呢。 他又從三樓下來。他對這兒更不滿了。 快遞站只有一個大叔,取快遞的人多時,只能自助,俞至途來得不巧,飯點前后客流量最大,大叔忙著給其他年紀大的中老年服務,沒空搭理的小年輕被他控制著數量放進來,俞至途這個時候倒是幸運地沒等多久,很快被他放進去。 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間,地上和貨架上堆滿了快遞,狹小的空間充斥著難以言喻的味道?;ㄏ阈偷你逶÷痘蛘呱眢w乳、濕霉的紙箱和不知道哪個角落安靜腐爛的橘子味交織著,復雜的味型吸一口就能失去對世俗的欲望。 俞至途不愿久待,憋著一口氣迅速理清了快遞的排列方式。 俞至途來到D區,在此站定,稍微翻動一下,想起自己好像沒問過刁云學姐她的收貨信息是什么,他翻出手機時,余光一瞟看見有個快遞面單,收件人赫然寫著:rou大小姐。 俞至途心生一股預感,想問,但實在不好意思同女孩子的對話框出現如此粗鄙之語,萬一不是她呢? 他迂回地拍了照,不止照了那個面單,但對焦很誠實地對準了需要被消音的字眼,照片發出去,刁云學姐沒有立即回復。 等回復的間隙,俞至途環顧四周,天還沒黑,快遞站采光好,也不顯得昏暗。俞至途離甜酸的味道近了些,看清了原來濕腐的紙箱也是被爛橘子浸透的,爛橘子的汁水已經滲出包裝箱,在水泥地板上慢慢滲進去。 提示音響起。 刁云學姐:是我 簡簡單單兩個字,俞至途幻想被打得稀碎。 活動空間太小,有人經過,其他人必須側過身,俞至途沒有靈魂地偏過身子給幫大爺取貨的快遞站大叔讓個位,大叔在高層貨架上取下一個文件袋,順嘴問了俞至途名字叫啥,俞至途說不出口,于是指了一下抱在懷里的盒子,大爺瞇了瞇眼睛,給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哦~。 俞至途心想社死也不過如此,紅著耳朵繼續翻找rou大小姐的快遞。 客人是一陣一陣來的,送走了一波,大叔靠在前臺休息,俞至途抱著滿懷的快遞送到前臺掃描,大叔捧著杯子,慢悠悠同俞至途嘮嗑,幫女朋友拿的吧? 俞至途點頭。 他能說不是嗎?不是的話他一個大男人取這個ID多少是有點大病吧! 大叔好心道:件挺多的,要不你拿個推車吧,我這兒有,可以借你。 俞至途搖頭,說:不用不用,我拿得動。 大叔接著拿起水杯呡一口,聞言用拿著杯蓋的手指了指里面靠墻的大件貨,挑眉,那可不一定。 俞至途不信邪地走過去看快遞面單,看清后大腦發脹,直接停機。 仿佛迎來了一記重錘,像個社畜以為做完當前的工作就能有美好的明天,可惜迎接他的不是奮斗多年總算有了一套自己的小家,而是成為996猝死預備役的福報鵝。 俞至途年紀輕輕就提前感受到生活的壓力,他終于向現實低頭,叔,麻煩了,小推車借一下。 小推車裝著被俞至途整齊碼好的快件,俞至途在樓底下犯了難。 快遞連帶著小推車拿上六樓,沒有電梯,難道真的要大力出奇跡?上樓中途沒穩住傷到人問題可就大了。把小推車單獨留下,萬一丟了后續也很麻煩。 要不然把刁云學姐叫下來? 可刁云學姐就是不想下樓才會叫人幫忙吧,叫她下來和她親自拿快遞區別也不大啊。 俞至途莫名燃起男性自尊,連個快遞都送不到,那還算什么男人! 天無絕人之路,俞至途突然注意到巷子盡頭放了塊燈牌,俞至途沒戴眼鏡,隱約看見上面寫著:寄車場。 懷著忐忑的心情,俞至途走進了寄車場,樓道遇見的老太閑適地躺在搖搖椅上,手上蒲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聽見門口有動靜也只是意思意思偏下頭,視線半點沒從電視屏幕前移開。 俞至途喊了一聲,老太終于注意到來者非客,坐起來,用慈祥和藹的臉同俞至途打招呼。 電視在播趙高被坑進宮,正精彩著,老太視線在俞至途和屏幕間掙扎,最終還是被電視劇吸引。 劇里趙高被凈身之痛疼得高喊,卻被毛巾堵著呼而不得,俞至途跟趙高共情,下體一涼,不自在地并腿提出了自己的請求:快遞能不能在這里放一會,就一會? 老太想都沒想,看都沒看,像凈身師傅的刀一樣爽快答應。俞至途連忙道謝,清空小推車又向著快遞站進發,大件貨小推車實在裝不下,還是熱心居民順路幫忙搬的,往返了幾趟才算搬完。 把小推車還給大叔,俞至途向為他提供幫助的每個人真誠道謝,想給他們買點水,熱心群眾揮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 零散的快遞被俞至途第一趟運往六樓。真的很零散,重量不算重但分布不均,包裝是文件袋的還滑,俞至途把它們抱在懷里,歷經85個臺階、一次禮讓行人和兩次物品掉落,他身心俱疲,敲響了刁云學姐的門。 刁云開門看見要伸長脖子才能從快遞旁看見腦袋的俞至途,也是一副驚訝的表情,這么多啊,,她趕忙替俞至途分擔重量,領著俞至途進屋,率先示范,快遞往客廳地板一丟,放這兒就行。 俞至途沒那么大膽,輕輕放下后,悶不做聲地就要下樓。刁云拉住他,他才說樓底下還有。 還有? 嗯,一大片的,面單是寫的組合套桌。 重嗎? 有點。 刁云自我認知明確,她是絕對搬不動一個被運動少年認證過有點重的東西的,要自己拿嗎? 刁云內心稍微斗爭了一番,她小小聲說:你坐會兒,我來吧。 那哪兒行??! 俞至途立馬把刁云學姐按到沙發上,不用,我來就好。 刁云等的就是這句話,她假巴意思掙扎了下,勢必要在南方演繹一出東北人搶著買單的勁頭,俞至途沒給她這個機會,刁云站在門口時,就只能聽見俞至途下樓的聲音了。 從冰箱拿了瓶冰鎮礦泉水準備當給廉價勞動力的一點事后安慰,刁云還覺得自己怎么能這么貼心,而后又有一瞬間唾棄起自己跟資本家學壞了。 樓道里,聲音被放大,刁云聽聲辯位預測他在哪一樓,她承認她好逸惡勞,直到俞至途在樓梯拐角出現,她才出來幫忙。 板材在客廳被放下,桌上的礦泉水被震出一圈圈波紋,俞至途口干舌燥,一口氣干完,刁云進廚房給他再拿一瓶,出來人又不見了,等一會兒,俞至途又帶著一懷快遞來了。 俞至途手臂酸得像第一次舉鐵,體力消耗太大,出發前的小面包根本不夠他消耗,肚子咕咕叫的聲音在這里瞞不住任何人,刁云好歹良心未泯,知道這事兒自己做的不地道,直接掏出手機問俞至途吃什么。 在俞至途心里,對刁云學姐除了多年來的考神濾鏡,近日又添加了經濟窘迫的標簽,不好意思讓人家破費,刁云學姐對于否定性話語充耳不聞,俞至途不回答她就挑自己喜歡的直接下單,舉著付款成功的頁面向俞至途展示,半挑的眉毛無聲地說著:你是犟不過我的。 出自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