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用溫和的語調指引。

“那些都是幻覺，是不真實的，很快會消失，現在靜下心，想一些快樂的事情，正常呼吸，放松、再放松……”

似乎聽進了男人的話，言蜜扭動一陣，漸漸平靜，力道減輕，不再哭叫，汗水沿小臉滑落，融進床單。

手臂瞬間多幾道抓痕，皮rou翻飛，血絲涌現，有些深，白宴像絲毫沒有痛覺，俯身按住她，耐心安撫。

“很好，你現在不要怕那些幻覺了，快走出這個房間，我在樓道口等你……”

在噩夢與仙境間反復轉換，跌宕起伏，漫長的猶如一個世紀，言蜜大汗淋漓，緩慢睜開眼，有種劫后余生的錯覺。

她望向身邊的男子，沙啞著喉問：“白醫生，結束了嗎？”

“嗯，可以了?！卑籽缑夹奈⑺?，點頭應聲，用衣袖遮掩手臂的抓痕，又用薄毯蓋住女孩的身子，動作小心。

由于催眠時意識是清醒的，言蜜對夢境中的一切記得清清楚楚，她心頭忐忑，哽得厲害。

“對不起，我剛才的反應太大，嚇到您了?！?/br>
男人扶了扶眼鏡，勾唇輕笑：“沒事，這次治療你表現的很好，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的話，我就在外面?！?/br>
說完，他起身離開。

緩了一陣，言蜜感覺額頭涼涼的，有些濕，她擦去汗水，雙腳落地，穿好鞋，拉開簾幔，走出治療間。

正午時分，陽光明媚熾熱，耀眼得恰到好處。

男人正坐在電腦前，書寫病歷，聽到動靜，他抬起頭，面色溫和，指了指桌前冒熱氣的玻璃杯。

“過來喝杯水?！?/br>
言蜜點頭，乖乖坐下，捧著容器，小口喝起來。

“白醫生，我的情況……是不是很糟糕？”

白宴筆尖一頓，停下動作，十指交合，神情溫文。

“你目前的狀態和很多人的相似，病情出現反復很正常，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堅持治療，一定會有改善?！?/br>
“抱歉，給您添麻煩了……”言蜜小聲道歉，將自己經歷過的丑事血淋淋挖出，展示給他人，她深覺丟臉，眼含淚水，指尖也攥得發白。

見小姑娘一臉自我厭棄，白宴瞇了瞇眼，走到她身旁，單膝跪地，握住小手。

“丫頭，打起精神來，你年紀這么輕，還有漫長的一生要走，不管以前遇到了什么，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不要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更不要花心思去糾纏，不值得，也沒必要……”

從醫多年，他見過太多心理疾患者，大多數偏執頑固，愛鉆牛角尖，容易放大所有的不愉快，一旦認準了某樣東西，心中的天平就會偏移，開始往死胡同里鉆，不停地折磨自己。

輕者抑郁和自殘，重者則有可能傷害他人，將怒火轉向整個世界。

聽了他的話，言蜜擦去眼淚，打了個嗝，道理她都懂，可就是難受，即便那人已到了黃泉之下，也不能讓陰影與傷痕消失。

“我知道了……”她點頭，帶著幾分疲憊，敷衍道。

白宴沒再繼續勸，起身回了座位，給女孩扯來紙巾，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總有一天，她能學會徹底放下。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雙眸一轉，從抽屜里取出一個文件夾，遞過去。

“對了，幫我把這個轉交給你哥?！?/br>
言蜜接過紙夾，看一眼光禿禿的封面，輕掂份量，好奇心起，這是什么？

見女孩的小臉寫滿好奇，白宴薄薄的唇勾起，笑意瀲滟。

“這是一份診斷書，請小心保管，不要弄丟了?！?/br>
言靳的診斷書？

男人的話仿若余音，縈繞耳畔，勾得言蜜心底發癢，見他起身到一旁洗手，不由偷偷摸摸轉開軟線，掏出來窺看。

只見蒼白紙頁上，是格式復雜的表格，表內是大段的英文描述，字跡清雋有力，似是白宴寫的。

她看了幾秒，覺得頭暈，翻過幾頁后，捕捉到一個出現頻率較高的詞，psychopath，這是什么意思？

言蜜正咬唇，陷入思考，桌上手機傳來震動，令她一秒清醒。

“我到了，在地下停車場?！毖越穆曇魪氖謾C那頭傳來。

言蜜起身，向白宴擺手，“哦、哦好，我剛完成治療，現在就下來?！?/br>
“哥哥來接我了，白醫生，謝謝您陪我聊天?！彼Y貌鞠躬，抽出一張支票，放到桌面，輕帶上門離去。

待少女走后，男人回到座位，撐起下巴，眼底滑過冷光。

他從抽屜中取出另一份測試文件，翻到其中一頁，定在最下方簽名一欄的言靳二字，皺起眉。

言盡于此，他能幫的都幫了，接下來，就看個人造化。

回程途中，言蜜偷偷瞧一眼言靳，掏出手機，調暗屏幕，努力回憶那個單詞，輸到查詢框內。

車平穩行駛，忽然貫入隧道，光線被吞噬，陰涼森冷，兩旁傳來巨大的風聲。

她低頭，小心翼翼拉伸網頁，正看得出神，卻突然感受到一股溫熱氣流，微微起伏著，近在咫尺。

“你在看什么？”

言蜜猛一抬頭，就見少年離自己極近，雙眼在黑暗中閃爍，幽亮深寂，猶如星子。

“沒什么，蘇嬋的生日快到了，想找一家合適的餐廳給她慶生……”心頭發緊，她故作淡定，笑著搖搖頭，鎖住手機屏幕。

言靳沒說話，只一瞬不瞬盯著她，眸色無波，令人琢磨不透。

當夜，少女蜷縮在床上，用薄毯裹緊自己，望著零零碎碎搜出的結果，脊背發涼，從小陪伴到大的兄長，竟然真的是一名病人……

周五下午，言蜜站在心理治療室前，輕叩門扉，得到許可后，推門而入。

“白醫生，我可以找您聊聊嗎？”

見小姑娘坐下，忐忑不安，知道她所為何事，白宴放下筆，愿聞其詳的模樣。

言蜜遲疑再三，輕聲問：“關于那份文件里，我哥哥的病……”

“你看過病理文件了？”白宴挑眉，神情似笑非笑。

“嗯?！毖悦埸c頭，對偷看的事實供認不諱。

男人撐起雙手，忽然問：“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明嗎？”

神明？話題跳躍太快，言蜜愣愣看著對方。

白宴不以為意，掀唇道：“我認為這世上或許真的有神明存在，被神明庇佑的，往往會令傷害過自己的人，以某種形式付出代價?！?/br>
言蜜蹙眉，她在咨詢的是心理醫生還是神棍？

“不知道你是否有這種感覺，自己時時刻刻都被一雙眼窺探，就像圣經中提到的holyspirit，無論你身在何處，都被時時刻刻掌控著，如影隨形，擺脫不得，他會守護、包容你，而作為回報，你的身心都必須屬于他，只由他獨占，直至生命的盡頭……”

說這話時，白宴聲音極低，透出一絲森涼。

被男人盯著，言蜜渾身不自在，小心翼翼問：“神明不都是好的嗎，怎么會這么霸道？”

白宴起身，低低一笑，每位神祗的信仰背后，都有不堪回首的過去。

“不，這世上一切對你好的生物，包括神明，都不是無條件給予光熱，總有一天，他會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