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二十一
游樂場的玩偶表演一向最受歡迎,單暖他們趕去的時候已經被里里外外圍得水泄不通,于是蕭隨把單暖舉起來,讓她跨在自己的肩膀上看表演。 小姑娘騎在父親的肩上,視線終于越過了人潮如愿以償看到了可愛公仔,激動得直拍手。 表演結束之后,沈軻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一只和剛才舞臺上一樣的玩偶送給了單暖。 快跟哥哥說謝謝。單落對光顧著抱緊玩偶手舞足蹈的單暖說道。 單暖露出甜甜的笑:謝謝哥哥! 不客氣噢暖暖。 爸爸,你抱我抱累了,讓沈軻哥哥抱會兒吧。 喲,有哥哥就不要爸爸啦?古怪的小丫頭。 蕭隨揶揄了一句,把單暖遞到了沈軻的懷里:麻煩你照看會了。 不妨事。來,哥哥抱。 哥哥,我想去那個鬼屋玩兒! 咦?暖暖膽子這么大的嗎? 那當然!我才不怕呢!我們全家我膽子最大! 沈軻轉頭問了問暖暖父母的意見,得到兩位首肯,便道:行,那我們去嘍。 走到鬼屋附近的時候,蕭隨忽然瞧見了束白,她身邊還有另一位女伴。 顯然,沈軻和單落也注意到了。 這么巧,你們也在這兒?沈軻臉上的意外笑容恰到好處。 蕭隨掩住了訝異,只是點頭示意,沒說什么。他注意到束白淡淡掃過他們時眼中的溫度分明冷卻了下來。 這都能遇上,蘇莫,你看你和沈軻還真挺有緣的。 束白身旁的那位頓時噎住了,沈軻倒是笑吟吟地接了句:喂,束白,為什么不是我們有緣??? 束白仿佛沒聽見似的,只是目光在他懷中的單暖身上停駐了片刻,又轉過頭去問蘇莫:還進去玩嗎? 蘇莫點點頭:當然!票都買了!那我們就先進去玩啦。她又對沈軻一行人打了招呼,就和束白先進了鬼屋。 沈軻倒沒介意,抱著單暖往售票處:我們也去買票。 你女朋友今天看上去怎么好像和你不太熟??? 取票的時候,蕭隨突然蹦出這么一句。 沈軻頓了頓,面露無奈:最近吵架了,估計還在和我鬧別扭。讓你們見笑啦。 蕭隨挑眉,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單落眼神微妙,并未開口,但下一秒她就聽見自家女兒大呼小叫起來:剛才那個jiejie是哥哥女朋友嗎?! 她不禁有些頭疼。 但進了鬼屋之后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了,倒是很興奮地對他們說:你們都別怕!有暖暖在噢。 鬼屋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只能憑著聲音的指引小心前進。來鬼屋玩的多是情侶黨和親子團,他們一個個抓緊了彼此的手,廣播里有一個環繞女聲正在敘述背景故事,不時夾雜著陰森森的風聲和飄渺的嚎叫。 單暖窩在沈軻的懷里反倒很是興奮,兩只小手還被一旁的母親單落緊緊抓著,父親蕭隨應該就走在他們身旁。 突然從墻上的一個洞里冒出一個npc戴著面具的頭顱,伴著一聲凄厲的嘶吼,人群因這猝不及防的驚嚇傳來一聲聲尖叫,慌不擇路四處跳竄亂作一團。 蕭隨感到被推搡了幾下,等人群穩定下來,他發現自己和單暖他們似乎被沖散了。 他只好繼續循著微弱的光亮往外走。 蘇莫?你在哪兒? 蕭隨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束白有點慌張,不知道為什么和她一路進來的蘇莫突然不見了蹤影。鬼屋里的光線實在黯淡,她看不清誰是誰,只能隱隱瞧見人頭攢動,可是喊蘇莫的名字也沒有回應,自己好像是被人流干擾迷路了。 如果是一個人的話,還是有點害怕。 雖然內心相信科學,但四周玄乎其玄的氛圍加上情緒飽滿的女聲敘事難免讓她感到瘆人,幾乎是不可控制地緊張顫栗起來。 這時,有人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 她一回頭,一束光打過去,一只披頭散發吐著長舌的鬼清晰映入眼簾。 啊周圍的人群立刻逃散,束白卻腿一軟,腳像是在地里生了根拔不動了,她幾欲哭出來,干脆往地下一蹲,死死地將頭抱住。 眼不見為凈,拉倒吧。 束白蹲在那兒的時候突然感到難過的情緒如泉涌。 不知道是因為什么。 因為在鬼屋只身一人面對驚恐嗎?還是因為剛剛看見他們一家人和諧的身影? 那種熟悉的被拋棄的孤零零的感覺。 其實早已經習慣了,孤獨不是什么讓她介意的壞事。但就是突然很悲傷很悲傷啊。 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就沒有嘛。 撫養她長大的堂叔突然去世扔下她就扔下她了嘛。 她本想和束秋一塊走的。 可誰讓她碰上了蕭隨呢。 這個人讓她好像不那么悲傷了,又好像給她帶來了新的悲傷。 從前心臟是一堵漏風的墻,蕭隨來填補上那空曠,還讓花藤攀爬而上??伤涍^的地方,留下了更深的迷茫。 為什么要這么悲傷啊。 宏大的悲傷混合著害怕,她自暴自棄地無聲抽泣起來。剛才的npc沒顧上她,已經飄遠了,空空的四周只剩下廣播里的女聲陪伴著她。 有人撫了撫她的腦袋。 束白以為又是哪只鬼,突然惡向膽邊生,將手猛地一推:別嚇我了行不行??! 是我,小白。 蕭隨的聲音在黑暗里顯得更加沉穩柔和。 束白循聲抬頭,雖然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但只這一眼,負面的情緒便如山洪從眼眶傾瀉而出了。 她站起來撲進蕭隨懷里,放聲大哭起來,眼淚很快浸濕了他的胸口。 蕭隨只是安撫著束白,輕拍她的背:沒事了,沒事了。我帶你出去。 這漆黑的四周,幽森的女聲,鬼哭狼嚎的npc,突然都不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