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別走。
067.別走。
巴掌聲和茶杯破碎的聲音一樣刺耳。 卿杭臉偏向左側,連呼吸都很僵硬。 落在地上的影子明明重疊在一起,卻像是隔了千山萬水。 程挽月起身的時候打翻了那碗沒吃完的面,她幾步跑回房間,反鎖房門,電話響了幾次都沒接。 卿杭在門外敲了三下,沒等到她開門就被叫去醫院。 他關門聲很輕,大概是不想讓程挽月知道他出門了,或者是覺得他很快就能回來。 程挽月的行李箱在另一個臥室,客廳里空蕩蕩的,她也不管他去哪兒了,把行李箱拿進屋就開始收拾東西。 電話一直只通不接,楊慧敏很擔心,過了幾分鐘又打了一次。 程挽月蹲在地上,聽著楊慧敏問這個問那個,胡亂搪塞了幾句,媽,我哥呢? 他在樓下,舟舟昨天來出差,也在咱們家,楊慧敏站在樓梯口往下看,程延清,月月找你。 程延清嘴上嫌煩,但上樓都是跑的,他接過楊慧敏的手機,程遇舟也跟著進了房間。 開口照例是打趣她這么久了才知道想哥哥,她沒吭聲。 程延清還沒說第二句話就感覺到不對勁,月月,怎么哭了? 我想回家。 程延清聽著她哽咽的哭聲就覺得她委屈死了,立刻打開電腦,準備買機票,都這么晚了,先睡覺。 我現在就想回家。 明天早上就去接你,東西都不要了,咱們找房東把之前租的房子退租就回家。 程挽月舍不得扔,不行,這些都是我的寶貝,不能扔掉,還有煤球。 好好好,我去給你收拾,全都寄回來,一件不留,程延清擔心她一個人在外面,她上一次跟卿杭吵架都沒有提過要回家,你現在在哪兒?吃飯了嗎?餓不餓? 她甕聲甕氣地回答,在卿杭這里,吃飽了才吵的。 還行,知道先把你喂飽了再吵。 不準為他說好話,我雖然也有錯,但我現在很生氣。 她哪只是生氣,還很傷心。 程遇舟把回南京的機票退了,買了一張去北京的票,程挽月跟楊慧敏打電話的時候忍著沒哭,就說明不想讓父母知道?;魲d的父親住院了,程延清這幾天也忙得焦頭爛額,醫院安排明天早上做手術,他肯定得替霍梔在醫院守著。 你走不開,我去吧,程遇舟讓他把剛買的機票退掉,隨后拿起手機,月月,你安心睡覺,我到了給你打電話。 程挽月嘴上答應了,但根本睡不著。 凌晨三點外面飄起小雪,這是北京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初雪來得很早,這個小區還沒開始供暖,她躺在被窩里縮成一團,手腳冰涼,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也不管程遇舟到沒到就起床收拾行李。 開門聲和昨晚的關門聲一樣輕。 程遇舟沒有鑰匙,她不用回頭看也知道是卿杭回來了。 臥室門開著,燈也亮著,卿杭進屋就看見程挽月邊擦眼淚邊從衣柜拿衣服往行李箱里扔,疲憊的眉眼頓時緊張起來。 挽月,你要去哪兒? 她不理會,當沒他這個人。 卿杭抬手合上衣柜門,把行李箱搬到了旁邊。 她直接把衣服往床上扔,她扔一件,他撿一件,兩三次就把她惹煩了,索性什么都不要,抱起煤球就往外走,連拖鞋都沒換。 卿杭擋在門口,她推不開也出不去。 你給我讓開,程挽月看都不看他。 卿杭不可能就這樣讓她走,下雪了,外面很冷。 卿杭,跟你好好說話的時候別聽不懂人話,我要回家,你再攔著我試試。 回哪個家? 不用你管,反正不會繼續待在這里 程挽月話音未落,程遇舟的電話就打過來了,卿杭聽著她告訴程遇舟樓層,才知道她是要離開北京。 他晃神的幾秒鐘里,程挽月打開門鎖,準備從他身側擠出去,剛邁開一只腳就被他緊緊抱在懷里。 挽月,別走。 留下來不僅要看你的臉色,還要被你教訓,你愛翻舊賬就慢慢翻吧,我沒興趣聽了。 煤球掙脫出去,靈活跳下地。 程挽月鐵了心要回家,就一定要走,卿杭,煤球如果跑丟了,我跟你沒完。 程遇舟下電梯,兩人還在門外拉拉扯扯。 煤球被樓下的關門聲嚇了一跳,順著墻角進了屋。 卿杭,你先松手,程遇舟擋在中間,月月,去換一件厚點的衣服,再換雙暖和舒服的鞋,把證件收拾好,也不能就這樣直接抱著貓去機場。 程挽月被氣昏了頭,連證件都沒帶。 等她關上房門,程遇舟才開口跟卿杭說話,卿杭,你們誰對誰錯我不過問,她一個人留在北京,你不能讓我們放心,我們早晚都會接她回家。 卿杭低聲道,是我的問題。 程遇舟:如果暫時解決不了,就算這次和好了,下次也還會吵架。我們對她沒有任何要求,但你不一樣,你想從她那里得到些什么,所以計較得多。她沒有告訴父母,就說明給你們留了回轉的余地。我先帶她回去,你也冷靜冷靜,考慮清楚。 程挽月換了件羽絨服,程遇舟接過行李箱,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門。 卿杭沒有看他們,過了十分鐘才突然回過神,追下樓的時候已經晚了,他攔了輛出租車去機場。 路況不好,他其實比程挽月先到機場。 出租車大部分都在這里停,路面的積雪被清掃干凈,但他身上落滿了雪,頭發都被雪色覆蓋。 等了又等,他意識到程挽月可能已經進去了,天氣沒有影響太多航班,大廳里人來人往她手機關機,程遇舟也沒接電話。 卿杭最后找到了廣播廳。 程挽月幫煤球辦好寵物托運后就在候機室等著上飛機,她先不回家,跟程遇舟一起去南京。 廣播員第一遍叫她名字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去趟廁所就誤機了。 程挽月旅客,您遺失的貴重物品在廣播廳,請您聽到廣播后來認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