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有長進嗎?
028.有長進嗎?
程延清叫了很多外賣,酒是言辭買的,冰鎮后和燒烤小龍蝦絕配,但程挽月只能喝給程遇舟她榨的西瓜汁。 兩大份小龍蝦,她一個人就吃掉了一份。 她自己其實沒剝幾只蝦,誰剝好了都會往她面前放。 吃飽喝足后,誰都沒有要休息的意思,幾個人有段時間沒見了,待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 言辭畢業后進了一家外企,打算明年或者后年自己創業。 程遇舟是學天文的,現在在南京的研究所工作,周漁進電視臺當了記者,這幾年,她和程遇舟也是聚少離多。 去年的圣誕節,程遇舟準備了一場求婚,今年情人節那天他們就領證了,婚禮定在10月5日。他們從高三談到現在,大學四年異地,偶爾當然也會吵架,但不像程延清和他女朋友那樣一旦吵起來殺傷力會波及全家,這兩個人連吵架都很溫柔,抱一抱,親一親,就和好了。 有一次,他們都吵完了,吵架的過程中程挽月就坐在旁邊看電影,時不時還搭幾句話,她竟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他們以后有了孩子,長相肯定沒得挑,但性格說不準,搞不好會隔代遺傳,程遇舟他爸,也就是程挽月的二叔,是個純純的浪子,從十幾歲浪到了五十多歲。 程家人有個一脈相承的點:愛老婆,一輩子只認定一個。 然而到程延清這里就跑偏了。 至于程挽月,就更要靠邊站,她曾經把喜歡一個有什么意思,她要喜歡很多個這種話掛在嘴邊,跟她二叔年輕的時候一樣。 月月,你怎么把微博名改了?程遇舟把紙巾遞給程挽月擦手,她這個賬號是在她大一那年注冊的,前幾天突然在用了四年的微博名后面加了個后綴,頭像也換了。 言辭也發現了,這個新頭像,有點眼熟。 高中的時候,卿杭跟言辭的關系最好,這幾年,也就只有他還和卿杭保持聯系。 程挽月嘴里含著龍蝦rou,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呵,程延清皮笑rou不笑地,何止是換了頭像和微博名,他們都住一起了,在我出國的那一周。 程挽月喝了一小口程遇舟的啤酒,她看著窗外的月亮,許久才低聲開口,我就是為了才他來北京的,因為除了他,我好像沒辦法喜歡上別人了。 追她的男生就沒斷過,她也不是沒有試試,剛開始有點新鮮感,但很快就覺得沒什么意思,然后會無意識地在對方身上尋找卿杭的影子,眼睛、鼻子、嘴巴、背影、手、字跡、說話的習慣、飲食偏好、聽課的神態、看她的眼神等等。 可誰都不像他。 來北京之前,她想著他如果有女朋友或者已經結婚了就算了,但他沒有。 十一點,程挽月被趕回房間睡覺。 三哥男人還在客廳喝酒,言辭說,反正她和卿杭這輩子都當不了朋友,要么是老死不相往來的仇人,要么就是如膠似漆的戀人。她想和好,招招手,卿杭就過去了。她不想和好,卿杭就算跪下來求她都沒用。 程遇舟也說,感情上的事都隨他,你照顧好她的生活就行了。 程延清點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 家里就只有兩個房間,程遇舟和言辭怎么都不可能跟程延清擠一張床,把桌子收拾干凈就打車去酒店了。 第二天中午一起吃飯,但晚上才是重點,生日一般都是晚上過。 三個人在客廳等程挽月化妝,弄頭發,換衣服,配鞋子,不給意見不行,給了意見她也不會采納,周漁送她的禮物是耳釘,她有三個耳洞,周漁就送了三個,一個是月亮,另外兩個是顆淡藍色的閃鉆,和她頭發的顏色很搭,她把耳釘戴上后,用一根米色的發帶把頭發扎起來,這樣碎發就不會擋住耳釘。 她知道卿杭今天是白天要上班的,正常的話,六點就能下班了。 現在才五點半,程挽月出門的時候,把晚飯地點的定位發給了卿杭。 卿杭在醫院工作,不可能把寵物帶到辦公室,他下班前去了趟病房,確定病人一切正常之后才往家里趕。 18點37分,突然接到護士站的電話。 一個70多歲的病人在廁所暈倒了,情況很危急,卿杭除了用最快的速度趕回醫院之外沒有第二個選擇。 老人做完手術后,兒女們都回自己的城市上班了,只安排了護工。 卿杭趕到醫院的時候,值班醫生還在搶救,卿杭是最了解病人情況的人,手術過程他全程參與,每一項檢查結果他都很清楚。 病人情況穩定下來的時候,卿杭累得唇色發白,連外面的白大褂都汗濕了。 他回辦公室看時間,已經11點了。 卿杭匆匆洗了個臉就下樓,跑著去攔出租車,到了夜市街口,他也是一路跑著進去。 他們坐在外面,卿杭看到程挽月之后才放慢腳步,想了想,先把東西寄存在了旁邊的小店里。 程挽月一直在看手機,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以為卿杭來不了。 言辭最先看見卿杭,朝他揮手,卿杭,這邊! 程挽月回頭看過去,卿杭滿頭的汗。 她左手邊留了一個空位。 這條街滿是燒烤的油煙味和酒精味,盡管卿杭知道她應該聞不到他身上的汗味,但坐下去的時候還是把椅子往外拉,沒有離她太近。 醫院有點事,來晚了。 還沒過12點,不晚,程遇舟給他倒了杯水,我們有八年沒見了吧。 畢業后就沒見過了。 差不多,卿杭把一杯水喝完,呼吸才稍微平緩了些,這次能在北京待多久? 程遇舟說,我明天就走,言辭能多待半個月。 程挽月嘴里含著一顆檸檬糖,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低頭往身側看,卿杭胳膊上的一滴汗流到了手背,她想幫他擦擦,指尖剛碰到他的皮膚,他就反手握住她的手。 桌面上還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桌底下兩人十指緊扣。 卿杭是能喝酒的。 他來得最晚,其他三個人等他吃了點東西,就把他杯子的水換成了酒。 他不是左撇子,但一直用左手拿酒杯。 程遇舟看看時間,還有10分鐘到零點,我和阿漁10月5號辦婚禮,地點在南京,你如果有空,去喝杯喜酒? 有時間,一定去。 到時候我把請帖寄給月月,讓她拿給你。 嗯。 我們去逛逛,你們倆再吃點。 程遇舟付完錢,另外兩人也都起身了,只留下程挽月和卿杭。 夜市很熱鬧,隔壁已經換了好幾桌人了,程挽月把蛋糕擺在桌上,快快快,先點蠟燭哎呀完蛋了,沒有打火機 她話沒說完,卿杭就從兜里拿出來一個,還有一盒仙女棒。 程挽月看著他插上18根小蠟燭,最后把一根愛心形狀的仙女棒插在中間,再一根根點燃。 你又抽煙了?她眉頭輕皺,顯然是對卿杭隨時隨地都能拿出打火機的行為不滿意。 沒有,新買的。 她湊近,讓我檢查一下。 卿杭往后退,我出了很多汗,不干凈。 沒關系呀,她湊得更近,反正我也臟臟的。 程挽月在他脖子上聞了聞,嗯,沒有煙味。 蠟燭快滅了,許愿吧。 你給我唱生日歌。 她雙手合十,閉上眼睛,火光照著她耳朵上的鉆石一閃一閃的,卿杭唱歌的聲音被壓在周圍嘈雜的喧鬧聲里,很低很低,但足夠讓她聽到。 以前,每次總是她強迫他唱。 好啦,我要睜開眼睛了。 再等等,卿杭起身,等我一會兒。 程挽月從來都不是守規矩的人,她悄悄睜開一只眼睛,看著卿杭跑進一家店里,又在他出來之前閉上了眼睛。 她已經聽到貓叫聲了。 可以了嗎可以了嗎可以了嗎? 她雀躍的小表情很生動,卿杭坐下后,笑著說,可以了。 程挽月睜開眼睛的時候,小貓剛好從包里探出圓滾滾的腦袋,它認生,爪子抓著卿杭的衣服。包里還放了個樂佩公主的娃娃,金燦燦的頭發炸成了辮子,比娃娃的裙子還長。 好可愛!它和阿漁的貓好像啊,她越看越像,簡直就是縮小版。 卿杭找了很多家寵物店,才找到一只和她微信頭像那張照片上抱著的那只差不多的。 周恒對貓毛過敏,小貓一直在卿杭自己的房間,卿杭從醫院回家換了套衣服,把小貓裝在背包里帶出門,又去花店買了束花。 程挽月喜歡紅玫瑰。 在接到護士站的電話之前,一切都很順利。 卿杭把小貓從包里抱出來放在腿上,程挽月摸了摸,小貓慢慢爬到她手里,然后她的心思就不在蛋糕上了。 但總要吃一口。 卿杭你先嘗一下,我感覺這個蛋糕很可能只是長得好看,不太好吃。 卿杭切了一塊,他不愛吃甜食,但程挽月的生日蛋糕,他吃了三年。 怎么樣? 你嘗嘗。 她還在逗貓,騰不開手,那你喂我。 卿杭看她逗貓,沒注意,叉子掉在了地上。 他準備再重新拿一個叉子,程挽月說不用,湊過去咬了一口,但沒有全吃進嘴里,眼看著就要奶油就要掉在她漂亮的裙子上,卿杭偏頭靠近,舔走了她嘴邊的奶油,也吻了她。 小貓輕聲叫,她輕聲喘。 程挽月沒喝酒,但被吻得暈乎乎的,不知道怎么地,她想起了第一次喝醉的卿杭。 那天是程國安生日,卿杭在飯桌上敬酒,幾杯白酒加幾杯啤酒就把他弄醉了,在她家客房睡了幾個小時,被她鬧醒后連眼睛都睜不開,但還是熟門熟路地把她拽到了身下。 他喝醉后膽子很大,她家人都在客廳,只隔著一扇門,而且門也沒鎖,他都敢親她摸她。 恍惚間,程挽月聽到卿杭低聲問她,有長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