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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地伸手把她打橫抱起,扶她坐到那張纏了藤蔓的秋千上。他把下巴枕在她的膝頭,心思千回百轉,要從何說起?她伸手撫摸膝上頭顱的黑發,先開口了,“我們的寶寶要叫什么名字???”他心中悸動,連連道:“都好,都好?!?/br>“又是都好?!彼裏o奈,摸著自己的肚子無限憧憬,“要叫什么好呢?”她詢問道:“或者你們家,有沒有排什么字輩的?”他回憶了一下,“這一代,大概是明字輩吧?!?/br>“我以為是北呢!”她調笑。“為什么?”“東西南北嘛!”他一頓,有些尷尬,說話的聲音小了許多,“我這一代排的不是南?!?/br>“嗯?”“排的是景?!彼卮?。她眼里摻上了奇怪的意思,“那你應該叫盛景時才對???”他勉強在笑,有些掛不住,“我弟弟叫這個名字?!?/br>“這樣?!彼腥淮笪?,“你跟的是你弟弟的這個‘時’,所以你叫‘南時’對不對?”他沉默著點了點頭。他是見不得光的非婚生,而弟弟從出生起便是天之驕子。他這一輩排的是景字倍,盛景時是“盛世良辰美景時”的意思。他排不上這個景,只能跟著從未出生就擬好的排了“景”字輩的“景時”,去跟那個“時”。似乎連名字都在嘲笑他的不如人。她溫柔的笑驟然消失,神色變得冷若冰霜,伸手把他推開來,口氣也生硬無比,“我可不想我的寶寶做私生子的孩子,什么名份都沒有?!?/br>伊人轉身走。他臉色一白,想追上去已經來不及了,她走得極快,已經出了花房的門口。回舟不待月,歸去越王家。陽春三月般的玻璃花房一下子變得襤褸而藩庶,花謝人間。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這里斷不是美的所在,不如讓給丑惡來開墾,看他造出個什么世界。灰敗的閣樓顛頓撲地,攢積了一世紀塵的梯散發著鋼索的焦油味。入口那扇門緊緊被上了封條符咒,視他若鬼怪一樣避而不及。老舊門扉只呀作響,他嘗試著拽動封印,指尖觸上去便起了火。他想呼救,嗓子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玻璃變得朦朧不清,夜幕似乎滑過一輪冷月。他摸了摸隔閡,企圖擦凈一寸玻璃,好叫他能看清她的去處。摸了一手的油膩,沾了黏糊的蛛絲。他在望她,而她在望月。察覺到視線,她回過頭來,唇形微動。她說:“惡心?!?/br>她對著月亮出神,而月亮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惡心?指尖的火蔓延到身上,火苗吞噬他的衣。擦干凈的玻璃一點一點又模糊起來,黑印繞上,氤氳出一片沉沉的烏云。燒得越來越旺。皮開rou綻,白骨森森。他無聲地在尖叫。叫得這一溝酵綠的死水微瀾起歌,蒸出霉菌做的云霞。月下白衣也不復存在。別走。不——不!他猛地睜眼。夢醒了。他顫抖地緊了緊懷里赤裸相擁的人。她是夢中火源。她在發燙,很燙很燙。把他的心都燙出一個燃著灰燼的窟窿來。她發燒了。—————有話說:鏡湖三百里,菡萏發荷花。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耶。回舟不待月,歸去越王家。——李白注釋:船上是人,岸邊還是人,大家都爭睹西施風采。她一個人,已經把三百里荷花都壓倒。還沒有到月上東山,她就已經回到越王宮去了。——蒙曼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這里斷不是美的所在,不如讓給丑惡來開墾,看他造出個什么世界。——聞一多第一二零章:分手病來如山倒。昏昏沉沉里抽出意識,還未睜眼就是一陣頭暈目眩。虛虛撐開眼皮,眼冒金星,口干舌燥。林知返扶著額頭想坐起來,全身卻軟綿綿的使不上勁。有人攙著她,往她腰間墊了個枕頭。“要不要先喝點水?”吸管被人遞到唇邊。林知返順著那雙端著水杯的手,目光一寸一寸移到來人臉上。是他。盛南時。他坐在床邊,低著頭抿唇,臉色憔悴,眼球生了紅血絲,下巴上一些青短胡茬,幾縷調皮的發垂在眼前。“我……”林知返想說話,一開口聲音卻像破風箱,嘶啞不堪,扁桃體生疼。“你發燒了?!笔⒛蠒r像是知道她想說什么,為她答疑解惑,“先喝點溫水好不好?”林知返沉默著想接過那杯溫開水自己喝,他僵了僵,略顯失望地把杯子交接。“熬了粥,還有一些你喜歡的小菜,要不要吃一點?”盛南時小心翼翼觀察她的臉色,如是詢問。林知返用吸管喝了幾口溫水,視線落在被子上,“……”“你夜里發起了高燒,現在還有點低燒。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醫生在客廳里,我叫醫生進來再給你看看好不好?”他伸手想探探她的額溫。他知道她已經降溫了,睡著的時候也已經探過了,他只是想……在她醒著的時候碰一碰她。林知返面無表情地側頭,拒絕的意思溢于言表。他訕訕收回手,“那……我出去叫醫生進來?!?/br>“……”她把水杯放回床頭柜上。“對不起?!彼f。林知返還是沒說話。“……”他從床邊起身,退到房門口,回頭看了她一眼,輕輕帶上了門。一分鐘后房門又被打開了,一位戴著眼鏡的女醫生進來了。“您醒了?!焙吞@可親的女醫生笑著說,“感覺怎么樣?哪里難受?”林知返緩了一會兒,好受不少,能開口說話了,“麻煩您了,我好像沒什么力氣?!?/br>“休息一會兒就好了,還有哪里嗎?”林知返搖搖頭。“下面呢?有覺得痛嗎?”女醫生的笑沒什么打趣的意思,公事公辦的態度。但林知返還是一窘,回答說:“……不痛?!?/br>他沒有弄傷她。“私處已經給您上過消腫的藥了,燒也退了,先吃點東西吧?”林知返頓了頓,問:“是您給我上的藥嗎?”女醫生說:“是先生幫您上的蔻蔻號:二\三\0\二\0\六\九\四\三\0,這種事還是男朋友來您比較不尷尬?!?/br>“他不是我男朋友?!绷种档?。女醫生眼睛轉了轉,沒接話,而是說:“我把飯菜給您端進來吧,這都快中午了,再不吃一點恢復跟不上?!?/br>窗簾遮住了外頭照進來的光,她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年,沒什么胃口,但確實饑腸轆轆,便點頭道:“好?!?/br>端著托盤來的人卻是盛南時。托盤上裝了一碗白粥,幾個小碟子上是各色的菜肴,量少種類多。他把托盤放下,端起那碗粥,用勺子攪拌降溫,“有力氣嗎?我喂你好不好?”林知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