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第一個獵物

    佟深，目前是一名大二在讀大學生。

    宋明，我還是不要去了吧。佟深皺皺眉頭，局促不安地瞟了一眼宋明的男朋友高覽易。

    宋明知道自己的好友雖然是學生會宣傳部的干事，但向來不善社交，平日的工作也只是跟著排版寫文字，今天自己男朋友的同學聚會，說什么也要拉上佟深參加。

    安啦，我也不認識他們啊。他搖了搖佟深的手臂，湊近他的耳朵。

    多好的機會啊，把握住，爭取找一個好老公。

    佟深耳根被宋明的悄悄話癢得發軟，發燙，連帶著白皙的臉頰也露出嬰兒般的粉嫩。

    高覽易朝他們倆看去。

    你別這樣佟深的尾音如同在游在水里難以捕捉的魚，但更像天上扯著紅霞躲羞的驚鵲。

    去嘛，一起去嘛。宋明撒著嬌。

    好吧，我會去的。

    他又偷偷地看了高覽易那一雙濃密的眉毛真像國畫里使用的狼毫筆描摹的濃墨，而眉峰陡起又平添講究一團和氣的中國畫里所沒有的銳利、不羈。

    高覽易察覺到佟深別有深意的一眼，他挑了挑眉，雙手環抱，挺拔的身體因為收起了粗壯的枝丫顯得更加高挺。

    佟深意識到自己被抓包，掩飾性地隨意答著還在嘟囔午飯吃什么的宋明。

    東街新開了一家一品粉，吃那家嗎？宋明問。

    都可以啊，我不挑的。

    覽意，你說呢？

    高覽易笑了笑，陽光正好碎在他的眼睛里。

    看你們唄，我也不挑。

    說罷，他又和佟深的眼神相撞。

    空氣里浮動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糾纏量子力。

    你們倆，都不給個意見。宋明沒好氣地瞪了高覽易一眼。

    高覽易彎著身體，湊近這倆個手挽手的小受，我聽老婆的。

    他的手捏著宋明的臉。

    去，沒個正型。宋明嬌嗔，你讓佟深笑話你啊。

    被點到名字的佟深這才光明正大地和高覽易對視。

    眼睛里有藏不住的落寞。

    他頗為勉強地笑了笑，不會啊，你們倆感情好，我看著也很幸福。

    宋明聽到好友的話，揪了自己男友一把。

    你那些同學有什么特別好的，趕快和小深拉拉線。

    行，我知道了，一定給他最好的。高覽易被揪得咧出牙齒。

    別，太麻煩高哥了。佟深咬著唇，白鵝頸彎出弧度，像一只無家可歸的小可憐。

    哪像你們這么幸運遇到彼此呢。況且，我都習慣一個人了，不是說，孤獨是人的常態嘛，我只不過把常態變成永恒。

    宋明心里很不是滋味，雖然自己收獲高覽易這個?；@球隊重量級人物的愛情，每日受呵護，幸福得像脹氣的可樂，但是，空窗的好友著實讓他擔憂，畢竟他也熬過空窗。

    那日夜難以排解的燥熱，燒得人在床上不停翻面。

    你也會有人陪伴的。

    佟深只笑不答，準備邁開步子，和他們一起去東街。

    卻感覺后背有什么東西觸動他。

    佟深的后背僵硬起來，那好像是高覽易的手指。

    帶有安撫性，輕柔，轉瞬即逝。

    他緊緊抓住這樣獨特的感覺，在心里反復回味。

    酥癢，類似被花椒麻住嘴巴的感覺，而一個念頭也同腫麻的嘴巴似的，腫脹。

    他若有所思地看已經恢復常態的高覽易，僅是側臉就可以窺見的英俊。

    飲食男女。

    高級色欲或多或少都會和食物發生關系。

    佟深想過二者之間的勾連填充。食物滿足口腹之欲，而性滿足了靈魂精神。

    低級色欲好比品相皆差的食物，不配得到任何評論。而高級色欲又會因人而異，難以言說。

    沉默。

    佟深坐在厚重的木靠椅上，靜靜地等候。對食物的期待僅僅能依靠旁邊桌子的客人嘬嘬聲里滿足。

    他的眼睛低垂，耳朵偷聽：粗粉通體浸泡在湯汁里，在被客人用筷子緊緊揪住的時候，勾著湯汁打起內陷的漩渦，粘稠的湯汁隨著粗粉搖搖擺擺，癡癡綿綿地甩著湯漬，在空氣里輕快地劃出一道斜線，緊接著一聲聲撲通撲通，重新龜縮在還沒來的及閉合上的漩渦里去。

    嘬嘬他能想象出，滑溜溜地粗粉趁著那一張櫻紅的唇往外嘟起的O型，一股腦地鉆進去，在口腔里盤起錯雜的S型。

    O是欲望渴求之戶。

    他想要填充的S。

    佟深的右手指在干凈的桌子上一遍遍書寫，S、S、S。

    sex他的心里默念。

    好慢哇和他并排坐的宋明不滿地伸長脖子，又一次張望電子屏上的數字，期待他們的座位號。

    是啊，好慢。佟深回應著，手指還在寫S、S、S。

    再等等吧，實在不行，我們換一家。坐在宋明對面的高覽易扭著頭，也跟著看了一眼電子屏閃過的紅色號碼。

    好事多磨，再等等。他安撫地看著宋、佟二人。

    宋明無聊地刷著手機朋友圈。

    他把視線掠過佟深。

    佟深在做什么呢？

    高覽易也拿出手機，放在桌上。

    亮屏的手機一直停在屏保的照片上是佟深幫他和宋明拍的情侶照。

    現在成為很好的掩護偷窺。

    他的視線跟著佟深細長的手指。

    好像在寫什么字？

    他也跟著模仿起來，略寬的手指關節對外凸起，指肚蹭著桌面，打轉，再打轉。

    哎？你干嘛呢？宋明叫了一聲自己的男朋友。

    高覽易停下打轉的手指，在手機屏上點了幾下。

    無聊看手機呢。

    宋明不做懷疑，無所謂地點點頭，皺著眉略帶生氣地看著電子屏號碼。

    佟深也停下打轉的手指，抬眼迅速在高覽易的臉上走了一圈。

    如果，他剛才沒看錯的話，高覽易在學他在桌上寫字。

    他的心得到信號，突突地律動，呼吸卻一下子屏住。

    高覽易在學他。

    佟深的臉一下發燙，他磨了磨嘴唇，疑問還未來得及偷偷傳遞，就被一旁的宋明打斷

    艸，終于輪到咱們了。

    食物的香味騰空升起，造出一片海市蜃樓，似有若無地縹緲出勾人的味道。

    還挺香的，不浪費我等的時間。宋明側頭對佟深露出笑。

    佟深也跟著笑了笑，看著宋明那副老餮樣子，碗里七分好的食物也能在眼里提到十分。

    佟深將視線收回。

    別愣神了，快吃吧。斜對面的男聲穿過層層縹緲的薄紗。

    佟深被驚醒，克制自己想打顫的本能。

    他聽到自己說，總覺得宋明碗里的要比他的好吃吶。

    要不，我們換換？宋明放下筷子，把自己的碗往佟深的方向推了推。

    不用了，佟深搖搖頭，開玩笑地打趣，看你吃得那么香，勾地我饞蟲出來了。

    宋明哈哈地笑出聲，又繼續吃碗里的美食。

    高覽易咀嚼嘴巴里的食物，狀似無意地看著佟深。

    挺好吃的。高覽易說。

    佟深抿嘴回笑。

    就在他用筷子挑起粉的時候，他在桌底下舒張自己的腿。

    鞋尖終于碰到了另一個人的鞋。

    高覽易勾了勾唇。

    佟深手里挑著粉，眼睛挑著人。

    唉呀他突然叫道。

    怎么了？宋明歪著頭問。

    佟深不好意思地沖他回答，我不小心踩到高哥的腳了。

    對不起啊，高哥。他愧疚地眼里泛著淚光。

    沒事，他這個糙漢不在意的。宋明繼續嗦著粉。

    嗯    ，沒事。高覽易加深了笑容。

    但他的腳還在被佟深的腳一下又一下地碰觸。

    那只不安分的腳，輕輕地，極富韻律感，靠近，碰觸，離開，然后再循環。

    很像他心愛的籃球。

    在紅棕色木板上跳動，觸地，反彈，在手上摩動。

    他不厭其煩地感受籃球緊跟他身體，追隨他，又期待籃球投進籃筐的那一瞬。

    那一瞬，是從脊椎充上腦殼的密集荷爾蒙與多巴胺。

    是迸發出的高喊與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