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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天黑得遲。六點半的時候,斜陽灑進來的余暉還金燦燦地撲了一地板,映照出站在陽臺收衣服的女人姣好的身影。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香氣,開放式廚房的灶臺上,白瓷印粉色櫻花的砂鍋“咕嘟嘟”冒著熱氣,把鍋蓋半頂起來,露出鮮艷的番茄紅色和白白胖胖的雞腿菇。做飯的阿姨隔著布巾把砂鍋端起來,放到一旁,一邊解圍裙一邊笑著對白凝道:“太太,飯菜都做好了,要是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br>白凝點頭應了,客客氣氣送對方出了門,準備給相樂生打個電話,問問他幾點能到家。電話還沒撥出去,一個陌生號碼先打了過來。白凝接起,問道:“喂?請問哪位?”“老師……我舔得你爽不爽……”男孩子充滿欲念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過來,好像隔了一層屏障,聽起來不大真切。“好棒,老師很滿意……”伴隨著曖昧的喘息聲,女人的聲音緩慢響起,迷離軟媚,搔得人心癢難耐。這是——她自己的聲音。吸溜吸溜的水聲中,她的呻吟越來越大:“嗚……嗯啊……不……梁佐……快……快到了……重一點……啊啊……”“夠了?!睖厝岬谋砬橄o蹤,白凝冷了臉,出聲喝止。“老師,這段錄音好不好聽?”梁佐語調輕佻,手里轉著支鋼筆,“好久都沒見面了,你的小sao逼想不想我???我可是很想老師呢!咱倆第一次上床時候的視頻,我這段時間經常拿出來回味,老師不省人事地任我干的樣子,可真是乖巧啊……”白凝閉了閉眼睛,態度冷靜:“梁佐,上一次我已經說得很清楚,我還以為——你聽懂了呢?!?/br>“你以為這件事,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么?”梁佐身子后仰,倚靠著寬大的真皮老板椅,垂眸看向自己的下體,“我的大jiba還沒cao夠老師下面那張小嘴呢,老師的視頻我看著擼了好多遍,每次看見你白嫩嫩的奶子,濕乎乎的小我就硬得不行……老師,你感覺到了嗎?我的jiba已經迫不及待想狠狠干你了,你濕了么?”白凝不但沒有濕,反而越來越煩躁。這人怎么跟塊牛皮糖似的,怎么也甩不掉?“梁佐,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不要再玩這些小孩子的幼稚把戲了行嗎?”她的聲音很冷,毫無耐心,“外面的漂亮女孩子那么多,你根本不缺女人,與其花時間在我身上死磕,還不如多換幾個新鮮的,你不要再打電話來了?!?/br>“我不!”梁佐的聲音忽的拔高,被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刺激得有些失控,“你他媽……”他頓了頓,想起白凝吃軟不吃硬的脾氣,忍了又忍,把難聽的話咽了回去,試圖好聲好氣和她溝通:“老師,我cao你的時候,你明明很爽的,你在我身下高潮尖叫的樣子,這么快就忘了么?沒關系,你出來,我給你舔舔xue,幫你回憶回憶。你不是最喜歡我舔你的小逼么?我給你舔上一整晚,再cao上一整天,以后你就不會再忘記了……”“我不想和你談論這個話題?!卑啄望}不進,“梁佐,你重修的課程也已經通過了,從此以后我們不會再有什么瓜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br>“你做夢!”梁佐重重吸了口氣,怒火一個勁地往天靈蓋拱,終于忍不住陰森森地冷笑了一聲,“白凝,便宜都被你占全了,爽完就想踹了我,世界上哪有這么好的事兒?我告訴你——趁小爺現在還有耐心,你服個軟認個錯,我還可以原諒你一次,不然的話,你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事!”“你是不是有???”白凝不想繼續聽他說這些瘋言瘋語,更不肯繼續受他要挾,“梁佐,你想怎么樣都隨便你,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把事情鬧大了,對你有什么好處?你也是要坐牢的!”“老子他媽的不在乎!我……”梁佐正咆哮著,忽然聽見對面傳來“嘟嘟”聲,臉色立刻變得鐵青。他難以置信地盯著掛斷的電話看了兩秒鐘,隨即更加憤怒地繼續撥打那個他已經倒背如流的號碼。“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機械的女音傳過來。連續撥打了十幾遍,都是一樣的提醒。梁佐確認,她把他拉黑了。幾分鐘后,剛和相樂生通完電話的白凝,又接到另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她的研究遇到瓶頸,院長幫她聯系了一位在這個研究方向上很有經驗的大牛,對方回郵件說這兩天抽空會給她打電話詳細溝通,所以白凝不敢漏接任何一個陌生電話。她猶豫了兩秒,還是按了接聽。“白凝,可以???你竟然敢掛我電話?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不敢……”依然是梁佐的聲音。白凝迅速掛斷,加入黑名單,有些煩躁地揉了揉太陽xue。梁佐氣得一腳將面前的椅子踹翻。巨大的聲響驚動了外間的女秘書,她小心翼翼地推開門,輕聲問:“小梁總,您有什么吩咐嗎?”這位太子爺罕見地駕臨梁氏集團,臉色臭得嚇死人,總裁又在頂樓的會議室開會,留她一個人直面大少爺的怒火,真真是膽戰心驚,如履薄冰。“滾滾滾!”梁佐正有火氣無處發泄,正好逮到個出氣筒,立刻抄起書桌上價值不菲的青花瓷瓶擲向秘書,瓶子在她面前的地上摔了個粉碎。秘書嚇得臉色發白,急急后退:“是!是!小梁總我馬上出去!”“站??!”梁佐念頭轉了轉,又出聲叫住她,“你!去給小爺搞幾十部手機過來!越多越好!”相樂生按響門鈴的時候,白凝接到第三十五通來電。她一邊抬眼往門邊看,一邊按捺住自己的脾氣,對梁佐道:“梁佐,你正常一點行嗎?我不可能再出去見你,更不可能跟你怎么樣,你死了這條心吧。再sao擾我,我真的報警了?!?/br>梁佐一陣氣苦。不能和他發生關系,為什么卻可以和那個男孩子拉拉扯扯,曖昧不清?他在氣頭上,便越來越口不擇言:“你報??!老子還怕你不報警呢!我正愁別人不知道咱倆之間的事兒呢!你說你老公知道了會不會跟你離婚?學校知道你睡自己的學生,是不是要處分你?你爸媽也是有頭有臉的人,難道不會覺得你丟人嗎?”他笑得囂張,把難聽的話語當做自己奪回主權的利器:“說我強jian你,可后來你不是也挺享受,在我身下浪得直扭屁股嗎?視頻放出來誰會相信你是無辜的?白凝,少拿報警嚇唬我!我告訴你!老子就算真的坐上幾年牢,出去之后照樣要找你,繼續cao你,cao哭你,cao爛你!讓你他媽的再也沒精力招惹別的野男人!”白凝只覺他不可理喻,再度掛斷電話。相樂生踏進門里的時候,天色已經灰暗下來,蒙昧成混混沌沌的一團。他慣例低下頭去吻她側臉,抱歉地道:“本來說好不加班的,臨走的時候領導又安排了個工作,耽誤了會兒時間,餓壞了吧?”白凝搖搖頭,掩去內心的不安與郁煩,溫柔地沖著他笑:“工作重要,飯菜應該還是溫的,快點洗手吃飯吧?!?/br>相樂生把手里的保鮮袋拿給她看:“順路買了些冰淇淋,你喜歡的巧克力味和芒果味,我放冰箱里,留給你慢慢吃,注意別吃多了,不然又要胃疼?!?/br>白凝抱著他的胳膊撒嬌:“老公真好,等會兒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之前看的那部電影還剩一半,我們補完吧?”又踮起腳用鼻尖蹭了蹭他高挺的鼻子。相樂生洗完手出來,看見白凝正在接電話。她的表情不大好看,倉促說了兩句便把手機調成靜音,扔在了餐桌上。“誰???”相樂生有些好奇。白凝抬頭看了他一眼,立刻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有些無奈地道:“推銷電話,煩死了,每天打來問我要不要買房,要不要理財投資?!?/br>“這么晚了,他們還不下班?”明亮的眼眸看向他端莊美麗的妻子,帶了絲探究,語氣卻仍舊輕松,“這么敬業么?”白凝心里“咯噔”一聲。第一百三十三章以父之名“誰知道呢?”她不躲不避地對上相樂生的眼神,坦蕩自然,“或許是臨近月底,打算沖業績吧?!?/br>“嗯?!毕鄻飞c點頭,想想白凝一直以來的單純溫柔,暗笑自己多疑,挽起袖子盛湯。消暑開胃的番茄蘑菇湯,散發著食材本身特有的鮮味,聞起來令人食指大動。再配上清炒萵筍、宮保雞丁和腌得酸脆可口的黃瓜條,家常飯菜吃起來其實要比外面猶如流水線制作的珍饈佳肴更加熨帖。相樂生往白凝碗里夾了一筷子萵筍,態度隨意地提起:“小凝,我過兩天可能要出趟差?!?/br>白凝想起他便簽本里的日程安排,不疑有他,明知故問道:“去哪個城市呀?”“L市?!毕鄻飞揪途邆湟娙苏f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過人天賦,如今實戰經驗漸豐,心理素質更是越來越好,“這周六下午出發,大概下周一就能回來?!?/br>細節都對得上,白凝笑吟吟地道:“好啊,我明天幫你收拾行李?!?/br>被她設置成靜音的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白凝不動聲色地端起飯碗擋住相樂生的視線,央道:“老公,再幫我盛碗湯吧,我想吃香菇?!?/br>趁相樂生盛湯的時候,她將手機翻了個面,扣在桌面上。就算有可能是那位大牛打來的,她也不能冒這個險。相樂生將筷子伸進砂鍋里,細心給她挑了半碗香菇,又淋了濃稠的湯在上面,轉身遞給她。白凝心里裝著事,神思不屬地把飯吃完,便有些積食。相樂生去刷碗的時候,她抽空看了眼手機,系統提示有二十二個未接來電。真是讓人無語。夜色已深,梁佐仍在鍥而不舍地sao擾白凝。一個面色嚴厲的中年男人開完會回到辦公室,看見地上躺著他最心愛花瓶的尸體,秘書戰戰兢兢地恭候在側,辦公桌上擺了一大堆手機。他的寶貝兒子正大搖大擺地癱在椅子里,滿臉不高興地給什么人打電話。一時間,男人不知道是該心疼摔碎的花瓶,還是該安慰一臉郁悶的兒子。他將手里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對秘書擺了擺手,示意她下去。梁佐放下手機,翻了翻眼皮看向他名義上的父親,發現時隔兩個月不見,對方又蒼老了不少。“你怎么過來了?等很久了吧?整個暑假跑哪里玩去了?一天天的見不到人影,也不回家……錢還夠花嗎?”男人一迭聲問著,語氣里帶了些不明顯的討好。“嗯?!绷鹤舨淮竽蜔┑貞艘宦?,“不夠,再給我點兒?!闭l還會嫌錢多?男人立刻掏出手機轉賬,手指在數字上猶豫了片刻,又多加了一個零。他沒話找話,想和冷漠不馴的兒子多說幾句:“怎么弄這么多手機?又玩什么呢?”梁佐沒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在抽屜里一通亂翻,找出盒雪茄,又往口袋里摸索打火機。“你還小呢,少抽點兒煙?!蹦腥俗焐蠂Z叨著,還是把自己的ZIPPO遞了過去。少年吞云吐霧,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透過白煙打量站在對面的男人。一父一子,各懷心事。過了好一會兒,梁佐夾著燃到一半的煙往煙灰缸的邊沿敲了敲,道:“聽說你最近又換了個女人?之前那個小明星不是剛好上半年嗎?怎么,這么快就玩膩了?”聽親生兒子提及自己的風流韻事,男人臉上有些訕訕:“你好好學習,問這個做什么?”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你放心,爸爸只是逢場作戲,不會結婚的,更不會生孩子……爸爸的一切,將來都是你的?!?/br>外面的鶯鶯燕燕一個個精得跟什么似的,他已經有后,年紀也不小了,犯不著再娶個不相干的女人進來,惡化本就處于冰點的父子關系。梁佐并不領情,打了個哈欠,道:“嘖,看來你也不糊涂嘛~不結婚也是好事,不然到時候又是家暴又是出軌的,再把人給逼死了,留個便宜弟弟meimei,總不能指望我幫你養吧?那不是作孽嗎?”男人臉色難看下來,拍了拍桌子:“你胡說八道些什么?”語氣卻不夠強硬。“我說錯了嗎?”梁佐斜著眼看他,滿臉的不馴之色,“我媽不是被你這么折磨死的嗎?”男人嘴唇微微顫抖,雙手無力地耷拉下來,脊背也有些彎折。他神態疲憊地道:“阿佐,是我對不起你們娘兒倆……但……過去的事,不能讓它過去嗎?這都多少年了……”他這個親昵的稱呼刺激到了本來情緒就不穩定的梁佐,少年橫眉怒目:“叫得這么親熱干什么?過去?怎么過去???好歹也是管理兩千多號人的大老板,房地產大開發商,說出來的話怎么這么好笑?哈哈哈哈!你做什么夢呢?過不去!永遠都——過不去!”不管是這個冷血無情間接害死他母親的殺人兇手,還是那個給過他一點似是而非的溫暖與肯定,最后又狠心一腳踹開他的女人,都別想粉飾太平,一廂情愿地把事情翻篇!沒門!他站起身,已經超過男人身高的軀體往前傾斜,神情怨憤:“我媽死得有多慘,你忘了,我可沒有忘!她吃藥自殺的時候你在干嘛呢?嗯?摟著那個小妖精樂不思蜀,給人家孩子當便宜爹,買吃的買玩具,還帶人家逛迪斯尼!哈哈哈,我可真有一個好爸爸呀!從小到大,你見過我幾回?抱過我幾次?怎么,這會兒年紀大了,沒法花天酒地了,就又想起我來了,想跟我演父慈子孝的好戲碼?我憑什么配合你演出???你捫心自問,你像個做爸爸的嗎?”“你!”男人被他直白難聽的話語刺激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抬起手想要打他,“你怎么變成這樣了?這是對你爸應該說的話嗎?我這么多年供你吃穿上學,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你打呀!”梁佐咬牙切齒地瞪著和他眉目如出一轍的男人,梗著脖子把臉往他手邊湊,“來!左邊不夠還有右邊!手沒力氣的話,我還可以給你找木棍鐵棒!最好像當年打我媽那樣,把我打出血打骨折,那才是我親爹呢!要是打死我就更好了,我不用再做你兒子,你也少了個人礙眼,大家都高興!”他滿腔的怒氣都堵在喉嚨里,眼尾泛出紅色,那顆小痣更是亮得有些妖異:“我本來就是這樣呀,有娘生沒娘養,有爹生沒爹教,你還指望我長成什么根正苗紅的五好青年嗎?梁有德,我告訴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我到現在還沒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你就該謝天謝地了!”男人的手也哆嗦起來,面色痛苦:“你……你到底想干什么?”發妻慘死之后,他是真真切切地后悔過,也知道虧欠兒子良多,想盡辦法在金錢上彌補他,對他百依百順,極盡縱容。可梁佐卻無論如何都解不開那個心結,變得越來越叛逆,越來越乖張,他說一句,兒子便有十句百句難聽的話回給他,讓他無從下手。“我沒想干什么?!绷鹤粲肿厝?,隨手拿起文件最上面一個黑底燙金的信函,打開來看,“反正,我不好過,你們就都別想好過?!?/br>男人深深地嘆了口氣,沉默了半天,沒話找話:“是不是快開學了?你之前不是說想讓我給你們學校捐點錢嗎?一百萬夠不夠?”“唔?!绷鹤粞劬γ檫^邀請函里有些奇怪的來賓要求,感興趣地挑了挑眉,又翻回去看設計得頗為獨特的封面,上面“FACE”幾個字母熠熠生輝,“有點少,二百萬吧?!?/br>他抬頭看向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男人,不得不承認這個爹在有些時候還是挺好用。“你回去摟小妖精睡覺去吧,我再玩會兒?!彼蛄藗€哈欠,拿起另一部還沒撥過號的手機,按下幾個數字鍵,“對了,那棟別墅我住煩了,再給我換一棟,要臨湖的,在一樓單獨弄個游戲室出來,還有,你給我換個設計師,原來的設計風格土死了,跟個暴發戶似的……”男人一一應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過頭又看了看他。少年正在忙著打電話,根本無暇施舍他哪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