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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如話家常,“記得我從T大畢業的第八年,莫教授來T大,一連三年為學校拿下國家級重點課題,專著、編著、譯著三種成果,給學校帶來的榮譽自不必說?!?/br>“那時書價騰踴,同學同事卻都很舍得為莫教授的作品掏一掏腰包?!闭f著說著,梅時與臉上笑意愈深,“不瞞莫教授,那些作品,我書房都有第一版?!?/br>一席話說得莫懷深坐不住,那三年的成果,讓他該有的獎項、榮譽、職稱都有了,外界評論“莫懷深繼容燁之后,讓T大衛冕法學重鎮”。可以它們說奠定了他的事業根基。但那又怎么樣?寫書不如辦講座來錢,辦講座比不上自己入股事務所。他是常人,費盡心思琢磨與人唇槍舌劍,分給本職工作的只剩精力有限和分身乏術,論文每年一篇,教學課件已經好多年沒有自己動手。大部頭的嚴肅著作也很難潛心研讀,他現在讀的那些書,那些作者曾經奉他的作品為圭臬。莫懷深情緒的收斂,梅時與感覺到了,但事關金錢,就不是為情、為名所動那么簡單,關鍵要許以實利。*第二天下午,梅朵上完小提琴課,收拾完東西點開手機,記者團“無領導小分隊”微信群里,值班的同學沈思佳發了條消息:“今天下午學校是不是發生大事了,新聞中心好安靜哦,一個老師都沒有,連主任老師都拎著相機出去了?!?/br>下面回復:“是不是因為沒事,所以他們集體翹班了?!保ㄎ孀煨Γ?/br>“是呀,我們都沒有收到采訪消息,一般不都帶上個學生記者么?”“我覺得有大事,你們難道沒有發現最新一期的校報沒有按時出刊?”梅朵心里一咯噔,他現在是勝券在握,還是沒沉住氣?晚秋時,天黑得早,梅朵背著琴一路跑回來,累得氣喘吁吁。下午六點鐘,整個行政樓的燈亮得刺眼,如刀光劍影般,晃得她心尖發顫。直到在樓底下找見他的車子安然停在那,才好些。梅朵走到車邊,靠著車身曲疊著腿而坐,隱蔽在陰影里,有了依托,心靜下來,把事情前前后后捋一遍,忽然想白了——梅時與自畢業后一直沒有回校,去年來任職是只身空降,除了那篇充滿戰略格局的就職演講,他沒有帶任何團隊。一年之間,小處他手段干脆地整治了校園周邊的商業亂象,大處他促成了學校與耶魯的22培養項目、讓大部分師生萌生了“文理并舉”的建設理想。李之鴻不是等閑之輩,他梅時與也絕非池中之物。沈思佳發消息的時間是兩點半,行政樓里沒有任何動靜,也就是說,他憑一己之力把會議穩穩掌控了三個半小時。也許很難,甚至暫時沒贏,但他也沒輸。梅朵心生一股強烈的信任,信任他是謀定后動,穩cao勝券。失敗了?失敗了會怎樣?不至于丟失性命,或者名譽,怎么說呢,光想一想,依舊有讓她引以為豪的悲壯,比潔身自好更動人。如此想,梅朵興致頗高地取出小提琴,架好琴,拈起琴弓優雅地虛搭在琴弦上,假裝有一曲在晚風里緩緩悠揚開來。失禮她一邊虛拉著琴弓,一邊情不自禁地輕輕哼曲,投入沉浸,纖細柔軟的鬢發隨風撩動,笑靨微渦,至清至純。十月的清冷月光里,宛如一個無憂忘我的精靈。玩耍盡興,手上動作緩緩收尾,思緒停止起舞,夜色安靜。仰頭往樓上看,燈光炙亮依舊,還沒完吶,惆悵嘆息。梅時與屈指敲了敲車的引擎蓋,發出篤篤的沉聲。梅朵微驚,扭頭就看見手半曲落在車上,西服搭在臂彎的梅時與。面龐隱約,白襯衫被昏黃的路燈鍍上一層薄薄光暈,雙腿修長筆挺,從頭到腳,沉穩矜貴。她呼吸驟然一深。想他可能站了許久,而自己正在像小孩一樣自娛自樂,很不好意思低頭。忍不住好奇,他這淑人君子的氣度,是如何與人縱橫捭闔,在會場上定奪乾坤的。“怎么在這?”梅時與走過來,提了下西褲褲管,在她身邊蹲下,一膝虛跪,一膝彎曲,挽著西裝的手肘搭在上面。籠在身上的涼風因他隔斷一半,還感受到些許他的體溫,超乎尋常的暖意,梅朵像被賦予了神奇的勇氣,問,“你是不是在樓上開很重要的會?”梅時與神色未變,腦中閃入那晚容嫣跟他鬧的話。“那丫頭對你不正常,看你的眼神根本不是看師長的眼神?!?/br>“全省第五的成績,她報什么專業不好,經濟、金融、工管,哪個不好?哪個不是隨她選,偏念法學?!?/br>梅朵微歪腦袋,睜著水光清瑩的眼睛等他回答。梅時與垂眼想了想,說,“只是在做必須的工作,我是校長,為學校做好決策是我的職責,老師們潛心教研、著書育才,你們安心讀書、科學實踐。各在其位,各司其職,學校才會好?!?/br>溫和的語氣卻戳到梅朵敏感的心思,自己不在圖書館看書,跑來過問他的工作,好像實在唐突,莫名其妙。掏不出來的心事,讓她空只能委屈地赧然沉默,無聊拈動的琴弓不小心碰叩琴弦,一聲輕鏗,驚破尷尬的岑寂。梅時與不想太傷她的情緒,轉問,“什么時候學的小提琴?看你的手法很熟練?!?/br>梅朵鼻子發酸,咬了下唇,低低說,“五歲的時候,外婆有給我報過小提琴班,學過兩年,后來外婆病了,就沒再學了?!?/br>他資助自己生活學習就已經很好了,再說這話明擺著嫌人家做得不夠,簡直是不識相,不知好歹,不知感恩。可是,他實際上是她爸爸呀。像他這樣的人,幾近站在教育鏈的頂端,關乎子女,不會想著,在學習之外,也要好好培養么?不希望她興趣廣泛,好學多能么?她至今還記得小時候坐在小板凳上看新聞,有個大人物去某戶人家,那家小孩坐在鋼琴前給大人物彈奏一曲。大人物聽后親切地問,“你鋼琴幾級啦?”那小孩搖頭說,“我不考級,就是自己喜歡?!?/br>大人物連連贊許,“不考級好,喜歡好?!?/br>當時她也就羨慕而已,后來在高中也好還,來了T大,時時在晚會中見識許多才華橫溢的同學,不得不感慨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她的人生,有再好的成績也無法彌補的蒼白單薄。而且,是不止于此的。她明白一切與梅時與無關,但這委屈,不也就只能同他說說?為公到底還是怕他以為自己是“斗米恩,擔米仇”,下一句就換了新話題。“那個月餅,你吃了么?”梅朵笑著問梅時與,情緒沒有克制好卻不自知,眼角濕潤,染得淺淺的笑意清亮。半融在夜色里,像開在黑夜無人處的曇花,越幽靜皎潔,越姿態哀涼。梅時與心里那種奇異的悲憫又涌上來,主動把話題拉回到小提琴上,“真想學琴,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