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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好,憔悴也相關。季瀟白靠躺在米榻床上,他無言撫著那畫、那句詞,心沉靜且柔軟,白紗窗簾因風微揚,悄悄拂掃著他曲起的膝蓋,癢癢的。聞說錄取結果可查詢的那天,梅朵收到錄取短信,快樂激動,無法形容。就是在這個學校,她的爸爸,那個優秀的男人,當年門門功課90,本碩博三度獲得學校的最高榮譽——澄海清霄獎章,23歲獲取了法學博士,并進入法學世界排名第一的大學,又成為政府決策咨詢專家,39歲重新歸來,以掌舵人的身份。一生進取,一生精彩。也會是她人生開始的地方。十七年,她要真正開始在他身邊成長的生活了。興奮后,梅朵平靜下來,告訴米梧,查到了結果。小心翼翼截圖,只單單保存下來。跟某人,她也是一則簡單的短信了事,對他這就應該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她不能把自己的喜悅強加與他。安靜地躺在床上,享受月光皎凈。梅朵忍不住想,如果今晚她就是他的女兒,他會不會欣慰家里有了T二代,又會如何勉勵她,何如教導她用心規劃大學生涯,告誡她人生路遙,莫要驕滿,莫使光陰虛度。或者又會獎勵她什么呢?獎勵一定會有,因為她會撒嬌要的。梅朵想著想著便入了夢,夢里他打電話給她,用很好聽的嗓音說,等她到了學校,會有獎勵,高興得她在睡里輕輕浮起。不久,通取通知書到了。拿在手里,實實在在的鮮明觸感,右下角還有他的校長簽章,手里終于有了點關于他的真實的東西,至此,梅朵才恍然覺著那個人也不是那么縹緲了。在迫不及待的期盼中,漫長的暑假,終于充實地到達尾聲。米梧的學校也在京都,開學比梅朵晚,跟她爸媽出去旅游還沒回來。梅朵一個人踏上火車,硬座坐了十來個小時,一切都是頭一回。一路閑想閑思,看風景,想第一次見他會在哪,是個什么情形,大概是開學典禮上,他如往常開學季,在遠遠的主席臺邊做開學演講,自己在臺下乖得像個小學生,倒也不覺得難捱。火車上很悶,吃東西也沒有胃口,坐著不覺得,一下火車看著廣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就遭不住心慌,頭發昏。梅朵知道自己低血糖,連忙在站前廣場就近找一家奶茶店,點了一杯奶茶,坐下喝完緩緩才好些。就這么一坐,錯過了最新一班的T大迎新校車。梅朵握緊行李箱,沒走幾步,覺出身后有人拍肩膀。季瀟白看女孩微白的臉疲意明顯,接過她的行李箱,語氣滿是松了口氣,“我還以為錯過了呢,幸好等了會,你們學校的校車剛滿員走了兩輛,喏?!?/br>他朝那邊示意了下,建議,“還有一輛沒坐滿,只怕要等,不如我們先打車去你們學校?!?/br>梅朵暈懵懵的,聽他說完才遲鈍地意識清眼前人是誰。季瀟白暗自慶幸。等坐上出租車,冷氣籠身,還有一個熟悉的人,梅朵放松下來,想起來,“你怎么會在火車站?”季瀟白笑得自然大方,“我們班有女生昨天在火車站被偷手機了,我怕有同學也遇到,一時沒了主意,沒想到遇見你?!?/br>原來如此,梅朵淺淺點頭。到了學校,梅朵一下車便看到低調莊嚴的校門,門下來來往往的一切人都被她自動忽略。這就是他管理的大學啊……她想。季瀟白領著她報道、注冊、領生活包裹,沒問一個人,沒繞一點路,簡直熟得不能再熟,效率高得不能再高了。“你怎么對T大報道流程這樣熟?”梅朵忍不住問。“嗯……”陽光下,季瀟白白皙的臉紅成一片,用少年干凈的嗓子低低道,“我昨天……”他的理由沒有編好,就發現梅朵的眼睛飄到他身后新生注冊處,專注到失神的地步。不遠的新生報到處,校長一行人正在視察迎新工作,都是類似裝束,白襯衫、黑西褲,胸前一樣別著一枚小小的?;招蒯?。獨他挺拔俊秀得恰到好處,背不佝僂,腹不便便,也不是干巴老態的瘦削,與學生相比,也可以憑全無青澀稚氣取勝,整個人清越出眾,宛如鶴在雞群。有家長過來,他毫無架子,有問有答,笑容輕淺,神色平靜,卻給人在說繽紛理想的感覺。忽然,他眼睛掃過來,似乎有感應一般,對視上。他看見自己了,梅朵呼吸一深,胸腔猛縮,五內都驚得擠在一起,視聽全部窒住,覺著人要栽倒。就這么見面了?把她里里外外攪個天翻地覆,那目光如撞上一課白楊罷了,又若無其事地收回。梅朵辨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氣,還失落蔫下來。“那個人應該是你們的校長,跟你同姓,梅時與?!奔緸t白回身看到她的視線所在。那邊人已漸行漸遠,梅朵收了心思,微低頭,繼續走原來的路,見到他了,不是預想的,然一切變得不同——校園的風變得清靈而溫柔,此刻踩落的每一步路,都給了她無比真實的歸屬感,一種讓她從未感受過的著落。“你怎么知道他是梅、校長……”心尖發顫,越說越輕,她從沒有跟人說過他的名字。遑論公然與人討論,心底刺激躍動,希望他說得更多。“我們語文老師為了訓練我們的作文,高中三年沒少給我們印發大學校長演講,比來比去,還是他的最好,不論什么問題他都能很有格局地來談一談,我很佩服,所以關注過這個人?!?/br>他就是這樣優秀,梅朵嘴角淺淺彎起,慢悠悠走著,靜默豎著耳朵聽下文,晚風很合時宜地拂開垂散在她耳邊的些些鬢發。黃昏已近夕陽紅,少女微白泛紅的稚嫩耳根,柔軟飄動的發絲,寧靜姣好,令遠處吵吵嚷嚷的籃球場變得朦朧,高高白楊樹綠葉嘩嘩的搖蕩失聲。季瀟白心動得厲害,他不知道如何控制這翻涌的情緒,無措地,驟然沉默而不自知。梅朵納悶話怎么戛然而止了,停步抬頭,對上一雙專注的眼睛,在晚醺中,不助熾熱,澄澈似水,流光浮溢。明明沒有動,梅朵卻覺著自己躲了下,是心往后縮靠的那種。之前微信上主動頻繁聊天,今天在火車站“幸好等了一會”,高中同學里只有她一個人在T大,他把路摸得清清楚楚為誰?“剛剛室友說,學校蕓園食堂很好,我請你去吃晚飯,謝你今天幫我這么多?!彼幌牖貞母星?,就不會坐享,人情兩清,最好。聲音清軟軟的,教人愿意忽視客氣里的疏離。季瀟白好笑,“你的卡還沒充錢呢?!?/br>“……”梅朵。“你臉色不大好,我們去喝鮮筍老鴨湯?!奔緸t白調整好了情緒,“走吧,不遠,吃完正好散步去充飯卡?!?/br>年少很好,果決也顯輕快。大學旁邊,只要味道有保證,生意很好做。才到吃飯的點,這家店里的席位坐了近四分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