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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景,清風拂柳,桃樹延綿,一男一女站在小橋上說話。“宴會就要開始了,風大哥不進去嗎?”“我須等個人,王小姐先行便是?!?/br>女子眉眼一彎,笑得很可愛,“不知哪家小姐這么有面子,可以讓風大哥親自等候?!?/br>男人聲音依舊溫和客氣:“是翰林院的燕大人,我有些要事與她商量,一時半刻恐怕……”話到這停住。女子不接話,笑道:“是那位新科狀元?外面把他傳的可神乎了,原來風大哥也認識他啊?!?/br>男人點點頭,眼神非常柔和,“我們從小就認識,她高中時我正好去了外省省親,沒來得及恭賀?!?/br>女子頷首,含笑道:“那風大哥先忙,我先進去了?!?/br>她剛剛離開,一道打趣的聲音飄下來,“風大哥我先進去了~”“什么時候來的?”他抬頭,聲音都帶笑意。身影從樹上跳下來,來者不悅:“再不來,你就要被人拐跑了?!彼尤サ姆较?,“她就是大學士家的女兒?伯父還沒死心啊?!?/br>他柔聲:“你知道我不會跑的?!?/br>她不說話了。……他拉起她的手,溫暖的掌心貼向她冰冷的手背,“我爹娘都很喜歡你,從小當你是半子看待,如果知道你是女子,他們會高興的連夜把我打包送去國相府,任你享用?!?/br>她沒有動,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人家的服侍,“誰叫你嘴巴笨,所以伯母從小疼我多過疼你?!?/br>他笑了,將她的手緊緊包裹起,“朝堂上我們風家還算能說上幾句話,你欺君一事我爹會有辦法。至于你爹娘那,由我去交代,我保證他們不會生氣?!?/br>她表情微變,看他:“你到底想說什么?!?/br>沉默。他微笑,將一方握得熱燙的玉佩遞到她手中,“云歌,嫁給我可好?!?/br>……畫面逐漸模糊,終于連聲音也飄散了,似夢似真。思緒卻越來越清晰。永遠的溫柔細語,永遠的體貼大方,永遠留有余地的話,從來為她考慮為她安排,真正的一心為她。而她,最終沒能離開官場,自然也沒能嫁給他。燕云歌醒來后,還有片刻恍惚。“醒了?”淡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燕云歌睜眼,正好對上那雙漂亮而冷漠的眼睛。白容本是微微俯著身,看她醒了,面無表情地站直。燕云歌差一點以為自己還置身在夢里,那雙眉眼冷漠凌厲,與白墨慢悠悠的抬眼完全不同的風情,但都帶著不可折損的傲氣,確是白容沒錯。“你睡覺的樣子倒乖巧的很,與往日不同?!?/br>話里有諷刺,燕云歌聽不出,只皺著眉道:“侯爺看了多久?”白容已經轉身,語氣冷的很,“不久,收拾下,起來用飯罷?!?/br>燕云歌見他語氣如常,再想起昨夜那個夢,心下又是一陣恍惚。用飯時,白容目光灼灼,燕云歌被看的莫名,忍不住用眼神詢問。“你先前打算怎樣過一生?”燕云歌奇怪他怎么有此一問,沒有多想的回答:“成親生子,平淡一生?!?/br>“如今又怎么想?”“能怎么想?既已決定出仕,那便去撞個頭破血流,總要試一試才知道自己行不行?!彼唤浶牡鼗卮?。“你以為做官容易?你知道一個七品升到五品要多久?本朝升的最快的那個,也用了五年,多的是十年八年在一個位置上打轉的?!?/br>“那又如何?”燕云歌不以為然地道,“有心為百姓做事,七品就夠了?!?/br>“天真?!?/br>燕云歌笑出來,“侯爺到底想說什么?”白容不接話,煩躁地擱下筷子,屈起手指敲著桌面。燕云歌語帶笑意:“侯爺一大早地煩心什么?”她指了指他那個動作,“草民留心過,侯爺每當心煩時便有這個動作?!?/br>白容目光復雜,好一會后,他道:“我想請教你一件事?!?/br>“不敢,侯爺請說?!?/br>“如何能確定是否對一個人傾心?”“……”燕云歌纖長的睫毛顫動一下,手指也下意識地屈起,她馬上注意到,改成了握拳。“若是朝政見解,草民還能說上一二,可……男女之事,侯爺這可真是問住我了?!彼首鳛殡y,無奈一笑,“草民從未喜歡過人,不知道對一個人傾心是何種感受?!?/br>“那你現在開始想?!卑兹莸男那橥蝗缓昧?,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芙蓉糕送至她碗里,“好好想一想?!?/br>燕云歌笑容僵在臉上,沉默以對。想什么?她倒是在想是不是還沒睡醒,不然怎會聽到如此荒唐的話。“怎么不說話?”白容的語氣又變得咄咄逼人。燕云歌嘆了口氣,“侯爺之前問過我太子江南收糧一事,草民當時沒有細說——太子收糧,朝廷會撥出一部分款項,更多的是要從太子私庫中出,如果消息提前走漏,江南米價大漲,太子不僅要賠本,若有人從中作梗,他連吆喝都賺不上。而這批糧草不僅是要解惠州之急,更是要用作日后的糧草軍需,如果糧草有問題,太子手下的莫將軍還能日行千里么?如果侯爺想拉下太子,不妨從這上面動動心思?!?/br>“這與我問你的有關?”“有關。我想要侯爺明白,我與侯爺結緣,是因有所圖而起。我圖侯爺大勢,侯爺圖我的智謀,我們各取所需?!?/br>“所以——”“所以,侯爺不必多番試探?!毖嘣聘枇T筷起身,“我對侯爺是純臣之心,日月可鑒?!?/br>她說的和他要表達的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白容哭笑不得。也是,他尚且掙扎了一晚上才勉強接受了自己是個斷袖的現實,她又怎么可能瞬間就明白。白容轉了話鋒:“這幾日本侯一直避而不出,你說皇上會不會急了?”談及正事,燕云歌思緒清明:“再等兩天,如果宮里的消息還不到,我們就先下手為強?!?/br>“你預備如何?”燕云歌做了一個手刃的動作,比劃的是胳臂的位置。白容迅速明白過來,垂了眼瞼,看著自己骨節突出的雙手,一時拿不了主意。燕云歌也不催他,這一步早晚要走,就看白容能不能狠的下心了。沒一會,白容倒了一杯酒,遞到燕云歌前面,語氣平靜:“本侯剛才并非試探,而是認真的請先生考慮,本侯想與先生攜手,”話頓,很快補充完,“共襄大事?!?/br>燕云歌略抬了眼瞼,并不接酒,只起身拱手恭敬說道:“草民自當盡力?!?/br>白容將端杯的手收回去,自斟自飲。他剛才故意說攜手,而非聯手,一來是表明心跡,二來他實在是想看她出于本能的一些反應。讓他失望的是,她的反應太平靜,似乎沒有聽出他的話外之音。想到昨夜他最終都沒有去摸她的喉結,他便明白,這個人是男是女他已經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她口中呢喃的風大哥是誰,他在意的是有個人先他一步到了她心里。可她剛才又說自己從未喜歡過人,是誆他的,還是他昨夜聽岔了?白容心里不痛快,看著這小兔崽子也極為不順眼,揮揮手打發她下去。“……”這男人變臉堪比翻書,燕云歌莫名之下,自然樂得能出去清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