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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燕云歌抬手擋過一陣風,風吹得她袖子翻飛。迎風而立,她神色淡然地與這夜色融合。她從來都是無情到純粹的人,前世她為了朝堂甚至可以舍棄心愛的男人,就是這樣的心性如今沒有被一個謀士放在眼里。“老大?”趙靈見燕云歌久久不回神,下意識問了一聲。燕云歌收回神志,垂下眼眸,不再去想剛才,“我沒事,回去吧?!?/br>趙靈點頭,兩人打馬回去。一路無話。等兩人回到客棧時,就見南月在她們房門口等候。猜測他有話要說,燕云歌便讓趙靈先回去休息。她已猜到南月的來意,一連被兩個聰明人拒絕,饒是她修了多年心也不免心浮氣躁。為免自己沖動之下行事,燕云歌道,“先生可想來一局?”“現在嗎?”南月覺得奇怪。燕云歌苦笑道,“我已猜明先生來意,左右是想拖些時候。順便想最后一博,希望能讓先生回心轉意?!闭f完請南月進房,搬出棋盤,邀請他坐下。南月聽聞反倒欣賞她,臨危不亂的品質不是誰都有,也就從善如流地答應了。燕云歌執黑子落下,主動出言道,“先生最初為官時,可也曾熱過血,可也懷過抱負?”南月舉著棋子的手微微一頓,復又下了一子,道:“自然有過?!?/br>燕云歌落下一子,又道,“后來為官三載,先生看到了什么?”南月嘆道,“很多,百姓疾苦,有冤難升,官官相護,有志難投?!?/br>燕云歌頷首道,“先生此行一路也看了不少吧,比起三年前的官場,眼下的官場是不是更黑暗,更無道?!?/br>南月不語,猜測她是打算以官論道,來說服自己。“我今天不想問先生如何為官,我只問先生我們該如何為人?”南月答道,“為人自當孝順父母,忠君愛國?!?/br>“場面話,也就騙騙自己罷?!毖嘣聘杳嫔届o,聲音郎朗,“人短短一生,不過數十載。有些人碌碌無為,有些人辛苦勞作,有些人位極人臣,有些人封王拜相,有些人不問世事,有些人馳騁沙場保家衛國,這都是為人的一生?!?/br>“而我的一生,只是想改變這個世道。只是希望女子能活得肆意些。只是希望我死前,回顧一生,發現還是做了些事情的,若是還能被人稱頌上一兩句,自然更好了?!?/br>“先生的一生想做什么?一心逃離官場,窩在南云錦里避世不出?放任自己這樣的清流離開,任渾濁去讓官場更黑暗,讓百姓更無望?先生想過沒有,長此以往,國將不國,民將不民。先生耿直不阿,是很好的品質,也唯有這樣的品質才能為百姓出頭,可是先生——你怕了?!?/br>南月心頭駭然,手中的棋子掉了也沒發覺。“你怕自己也與他們一樣,你怕自己手中早晚也要見血??墒?,這為官就和為人一樣,從來并非只有一種啊?!?/br>“你——”她的話異于在南月平靜的心湖里掀起了驚天大浪。“不問過程,只求結果。就是背負一身的罵名,我也問心無愧。這是我的為官之道?!?/br>南月明白了,這人是打算反其道行之。“先生可以拒絕我?!毖嘣聘枭袂闆Q然,語氣異常堅定,“但若先生因我是女子而拒絕我——我這人不問手段,且貴在堅持。先生大可試試?!?/br>話里意思,就是要與他死纏到底了。此時,窗外狂風大作,雷雨轟然傾瀉。“先生,該你走了?!毖嘣聘柰搜燮寰?,神情恢復一貫平靜。南月已經無心下棋,他剛中舉人那年來過天子腳下最繁榮的地方,百姓豐衣足食,吏治清明,他頓時心潮澎湃,摩拳擦掌,也想勵精圖治,回去做番大事。只是這樣的豪情壯志,不過三載,就被官場的無情打落地七零八落。他堂堂七尺男兒尚且退縮了,她一個女子卻敢不懼人言。在南月心目中,燕云歌的勇敢反襯出了自己的懦弱,他沒有這樣的才情與豪情,可是三年了,他一直以為死了的那腔血,竟在此刻沸騰翻滾。南月緊緊握著白子,眼眸微閃。良久后還是未能下定決心,他要顧及的太多了,尚在高堂的父母,指著他吃飯的一幫管事伙計——“先生,”燕云歌出聲:“何須怕,揮刀便是。我總能護著先生一二的?!?/br>被一名女子說護?南月瞬間釋然了,心頭既已被說動,若還猶豫,連他都看不起自己。他低低笑了起來,道:“承蒙云歌看的起,月雖不敏,唯盡心之?!?/br>這是說服成功了。燕云歌松了口氣,努力了一晚上總算有個結果是好的。她露出笑,忍不住說些輕松的事,“我見先生似乎對季幽格外不同?”他表現的這么明顯?南月驚訝。她低頭開始收網,微笑著,“那可不是一朵解語花?!?/br>還不知道自己江山已失的南月只笑道:“無妨,我是惜花人就好?!?/br>“多謝先生承讓?!彼傲艘皇?。他輸了?南月觀看棋盤,然后數目。沒想到自己不僅輸了,還輸得相當慘。他不由苦笑,這燕云歌總能給人意外,想到自己有備而來,反被人勸服,不說她能走到哪一步,這游說的功夫卻是一等一的。他已經開始期待了,這名強大到令人折服的女子,會給這個世道帶來什么驚喜。或許真能開創一個盛世吧。……南月走后,燕云歌躺在斜榻上一言不發,很困,就是毫無睡意。她心頭思緒萬千,想起前世,想起今生,想到寶豐行,想到今天晚上遇到的人和事,慢慢地想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待有意識時就聽到一陣急切的敲門聲,她翻了個身,不管。無塵打開門,還未出聲,就見她突然坐了起來,語氣不善道:“和尚,你最好有要緊的事?!?/br>“你母親來信了,十萬火急?!睙o塵走到她邊上,將信遞給她,俯視著她,憂心道:“她這些年身子總不好,或許時日無多,你還是回去看看吧?!?/br>燕云歌不說話,眉頭皺著,絲毫沒有要接過的意思。無塵坐到榻上,轉頭瞧著她,嘆氣道:“我此次出發前,留了口信給山上師弟。這信是他們見情況緊急特意派人送來的,她并不知道你的行蹤?!?/br>“幫我回信,就說年底前會回去?!毖嘣聘杪勓运闪嗣?,又接著淡聲道:“這次我回去會小住段時間,讓她把身體養好,若年底前她身子還沒好,我就不回去了?!?/br>無塵一嘆,話雖然任性,卻對莫蘭最管用,那是個把女兒當成眼珠子一樣心疼的人。一見女兒要回來,哪還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