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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問他是誰,為何出現在此,他是特地來找她下棋的嗎?反正,她也有興致,默默無聲的陪他在桃樹下對弈。這一戰,足足用了半個時辰,他第一次輸給她。他對她一笑,起身道:“良玉輸得心服口服?!?/br>后來才知道良玉是他的字,他姓白名墨,寒士布衣出身。那局她贏得僥幸,往后的幾年歲月里,自己就很少再有這樣的僥幸了。門人前來回報,說他們來的不巧,南月先生今日不在書院。“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先生?”燕云歌問,手里也塞了小錠銀子給他。門房見錢眼開,見她也不像歹人,就多說了些。“他本是南云錦的小東家,來我們書院上課也只是幫忙,等新的算術先生到了,他就不來了?!?/br>燕云歌又塞了銀子,“他有何過人之處?”門房收了銀子,眉眼都帶著諂笑,“南月先生能來暫代算術先生,這九數自然是極好的,以前也是我們書院的學生,后來中了舉人,但他無心仕途,就回去繼承家業了。聽說他過目不忘,心算了得,再亂的賬本到了他手里不出半日就能整理的有條不紊?!?/br>燕云歌對此人更是好奇,又打聽了幾句,最后問到南云錦的具體位置,就帶著無塵告辭。“這人算術了得,白容難不成是想收為己用,安插進戶部?”燕云歌在路上想。無塵乍一聽到白容的名字,往日不動如山的表情少見閃過一絲錯愕。“也不一定是戶部,或許工部也有可能。橋梁建筑、施工鋪路也有大量用到數術的地方?!毖嘣聘枳匝宰哉Z,突然靈機一動,站定:“不對不對……”那些是明面上的事情,白容犯不著親自來請,能讓他紆尊降貴,絕對是為了他那些見不得人的暗賬。好的賬房先生能抵半個管事,燕不離的府邸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怎么沒想到賬房先生的重要性,以后燕樓做大了,錢銀上少不了要記賬、要經營,季幽和趙靈明顯不是這塊料。還好如今想通,為時不晚。“無塵,我們走。這個南月先生我志在必得?!?/br>燕云歌估算了下距離,步行過去需要半天時間,她現在心急如焚,恨不得片刻就到。去附近的客棧租了輛馬車,又雇客棧里的馬夫送他們二人過去。馬車內,燕云歌與無塵分析了情況,也對他說了自己要成立燕樓的打算。無塵閉眼,捻珠,聲音悠悠道:“千般用計,晨昏不停。你的紅塵俗世,只怕是費盡心機難為著?!比缪嘧鱼暷?,到底是空。滿口大道理。燕云歌抿了下唇,“你就料定我會輸?!?/br>無塵道:“此人不好惹,你對上他絕對沒好果子吃?!?/br>燕云歌哼了聲,“你就覺得我哪里好惹了。我答應你不殺人,可是別人要殺他,我是管不著的?!?/br>無塵終于張開眼,覆在長睫下的眼瞳是淺淺棕色,像琉璃般清澄,他明顯地蹙眉,“若因你而起,便是你的罪孽,貧僧不會坐視不理?!?/br>“和尚對萬物慈悲,唯獨對我心狠?!毖嘣聘枰膊豢蜌?。無塵要再說,馬車忽然一個顛簸,而后停了下來。馬夫在外面喊道:“公子,前面過不去了!”燕云歌掀開簾子,發現將出巷口之際,前面竟然橫出一輛馬車。巷口不寬,兩架馬車比肩而過雖然冒險,但并非不行。不過那馬車金玉鑲頂,怕是不能惹的人物。他們快出巷子,而對方剛好要入巷,自然是對方退幾步讓出道,哪有讓他們掉頭的道理。對面馬夫見他們沒有動作,兇道:“可知我車上人是誰?爾等還不速速退開?”燕云歌剛好被無塵氣得無處散火,聽了這話更不可能退讓,“你又知道我是誰?敢在這里大放厥詞?!庇謱︸R夫道:“你只管駕馬通過,磕了碰了都有我賠?!?/br>馬夫不敢,欲言又止。無塵在里面聽到話,也覺得不妥,出聲道:“凈心,不可生事?!?/br>“你……”對方馬夫也怕他們真的沖撞過來,語氣收斂了些道,“我家主子有急事要趕路,爾等還是行個方便,先借道給我們?!?/br>燕云歌出口打斷道:“他趕路就要我們先來的讓道,哪里的道理?!?/br>“你這方向去的怕是陸華書院吧,車上坐的是學生還是夫子?”燕云歌冷笑,“若是學生,不知禮不愈節,義不自進,這書真是不讀也罷?!痹捯活D,接著冷嘲,“若是夫子,為人師者,動靜舉措不可不慎,發于中必形于外,天下無不知之。上行下效,這樣的人做老師簡直是誤人子弟?!?/br>“你、你……”馬夫氣的說不出話。燕云歌說完,行動也很迅速,直接搶過馬夫馬鞭,作勢要駕馬。馬夫心覺不對,當下喊道:“……且慢!”巷子口狹窄,卻并非不能通過,只是馬夫怕事,才停下來。燕云歌卻不怕,揚手一鞭就拍在馬屁股上,馬兒吃痛,足下塵土飛揚,兩輛馬車終于交錯離開。那馬夫張口結舌,面色發黑。倒是里頭的人,幾不可聞的笑了一下。旁邊有人嘖嘖稱奇道:“誰家的馬夫,敢如此囂張?”“這車上究竟是何人?”“看這馬車,是秋家的小公子吧?!?/br>“哦,是那個紈绔,難怪難怪?!?/br>秋玉恒撩起簾子,目不轉睛,而后摸摸下巴。木童問:“少爺,您看什么?”“記住剛才那人的樣子?!鼻镉窈阏f,“下次見一次打一次?!?/br>木童失色:“少爺!”“嘖,要不是我今天是偷出書院,他剛才那樣說我,我能忍他?”秋玉恒嫌棄道,“也不知道是哪路的潑皮,這么沒眼色,連我秋玉恒也敢惹?!?/br>木童好言相勸,“少爺,您剛被書院記過,山長說了,再有一次,書院就不留您了,誰來說情都沒用?!?/br>秋玉恒眼睛白他,“說得我多稀罕來這里讀書,要不是為了跟燕行作對,我才不會放著云臨不去,來陸華受罪?!彪m然陸華也有授武,但是和云臨不能比,云臨里面的習武老師很多都是軍隊里退下來的,個個身經百戰,經驗豐富。木童還能說什么,這不是您自找的么?人燕少爺可從沒與您一般見識過啊。“不過剛才那人真討厭,滿口假道學,和燕行一樣討厭?!?/br>木童苦笑,心道:您再討厭他,他以后也是您小舅子。“下次回家,一定要找個機會把親事退了。我娶誰都不要娶燕行的jiejie,聽到就生氣?!?/br>木童只管點頭,反正老太爺拍板了的事情,少爺再反對也沒用。他現在也只等著這燕小姐能有點能耐,可以一出手,把他家少爺收的服服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