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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她是真的很平靜,好像將生死置之度外。過了一會,情況仍沒有好轉,麥茫茫卻察覺了藺冬昂的異常,他的皮膚呈現不正常的潮紅疹,呼吸困難,她連忙搖了搖他的手臂:“你怎么了?”藺冬昂意識渙散:“食物過敏......”“你有沒有帶藥物?”“......在隨身行李?!?/br>他們所在的是寬綽而且獨立的頭等艙,麥茫茫夠不到他的行李,空姐一時半會根本過不來,藺冬昂又隨時有休克死亡的危險。她咬了咬牙,解開安全帶,跨越藺冬昂的座位,從他的行李中找到注射器。回座位的短短幾步路,麥茫茫撞了一下頭部,她盡力保持身體的穩定,坐好后快速扣系安全帶,將腎上腺素注射進藺冬昂的大腿,監察他的后續反應。飛機落地,藺冬昂被緊急送往醫院,救護車上,麥茫茫用冰敷著腫起的額頭:“你一定是上天派來考驗我的?!?/br>其實,從小到大,出于各種目的,愿意或者必須為了他赴湯蹈火的人,不在少數,所以,藺冬昂對麥茫茫有感激,但不至于多么感動。留下的印象,是她平靜的表情,和隨后一系列快穩準的行為。藺冬虛弱地躺著,隔著氧氣面罩,疏散地一笑:“沒想到,你不在乎自己的命,倒是很在乎別人的命?!?/br>52.不是風動醫院病房。麥茫茫坐在藺冬昂床邊,削著蘋果。在她看來,以藺冬昂的難伺候程度,完全可以配一個團隊,隨時隨地滿足大少爺的需求,但是他不喜歡人跟著,她無可奈何地被征用。麥茫茫將形狀不美觀的蘋果遞給他:“今天我是應激反應,不單單為了救你,畢竟,你出事了,很多人會被問責?!?/br>換了他人,只怕功勞渲染不足夠,麥茫茫卻撇得清楚,藺冬昂問:“你覺得他們不應該被問責?”“他們又不知道?!?/br>藺冬昂懶散地靠著:“他們知道?!?/br>除了乘坐私人飛機外,藺冬昂每次的出行,餐食都是特別準備的,不需要他cao心,背后自有人為他打點安排。這次的意外,并非不知者不罪,而是多層級的疏忽,事后的追責難以避免。麥茫茫放下刀:“原定明天和另一個投資人的會面,你如果不能去,我自己去也可以?!?/br>“你確定?”藺冬昂輕看她,“他比我嚴格?!?/br>麥茫茫直白地指出:“那是因為你的嚴格都不用在正事上?!?/br>“你說什么?”“......沒什么?!丙溍C:V定道,“反正我可以?!?/br>次日,藺冬昂輸液后,已無大礙,他厭倦醫院的單調,結果在市區兜轉一圈,沉悶依舊郁積不散,臨近下午,他吩咐司機開往中環。藺冬昂剛一下車,手機收到麥茫茫的微信,文字好像有上揚的聲調——看,我說的,我一個人也可以。朋友來電告知:“過程順利,在溝通方面,態度專業,邏輯清晰......”藺冬昂接聽著,抬眼往寫字樓的方向看,麥茫茫穿著薄白襯衫,窄窄的霧藍色包臀裙,一身清柔知性的職業風格,正在下樓側的斜坡,她沐在午后的日光里,是更為明亮的存在。太陽稍許刺眼,她伸手擋了擋,遠遠地望見他,下頷微仰,眉梢一挑,得意又輕蔑地揚了揚手中的文件。朋友在電話里問他是否有建設性的意見,重復了兩遍,藺冬昂回道:“沒有?!?/br>朋友肆無忌憚地玩笑道:“那你丫的考察什么呢?”“別的?!碧A冬昂單手插進口袋,看著麥茫茫一步步朝他走過來,唇角慢展,“和你無關?!?/br>朋友的下一句話被他無情掛斷。“香港好熱啊?!丙溍CU径?,用手扇著風,主動問道,“晚上想吃什么?”藺冬昂仔細看了她一眼:“你很開心?”麥茫茫笑得眉眼彎彎:“對啊?!?/br>距她結束這種生活又近了一步。在四季酒店用過晚餐,麥茫茫陪藺冬昂漫行至尖沙咀海濱長廊,路經一家冰淇淋店,藺冬昂問她:“吃不吃?”“我去買?”藺冬昂嗯一聲:“這里有第三個人嗎?”“算了吧?!迸抨牭娜说谝谎弁坏奖M頭,麥茫茫果斷回絕,“你就是這樣剝削你的救命恩人嗎?”藺冬昂自以為讓步:“一起?!?/br>麥茫茫揉著額際:“不去,我頭疼?!?/br>藺冬昂扯落她的手,按一下紅腫處:“這里?”麥茫茫蹙眉:“痛?!?/br>藺冬昂的黑眸盯著她:“你要我怎么賠償你?”他們好像太近了一點,麥茫茫延長距離:“你不要總差遣我,就是最好的賠償了?!?/br>維港的夜風潮潤,攜著海洋清新的腥氣,吹散麥茫茫的頭發,她心不在焉,將細碎的發絲勾回耳后,手機有消息提示,她低頭回復。藺冬昂擺弄著新的單反,注意到麥茫茫的頭像,很符合他之前對她的刻板印象,是一張她穿著實驗服在實驗室做實驗的照片,年代久遠,回溯到她讀博士的時期,她懶怠于更換。藺冬昂目光一指,示意道:“往后一步,站在那,側身,別動?!?/br>麥茫茫一頭霧水:“你要做什么?”藺冬昂提出要求:“放松,微微側一點?!?/br>他明顯是完美主義者,不停地調試光度,一直到二十分鐘之后,麥茫茫輕瞥向鏡頭的一剎那,他福至心靈地按下快門。一幅理想的攝影作品,藺冬昂很滿意。被迫當模特而且當得不耐煩的麥茫茫上前一看——夜星閃閃爍爍,落在她眼底,她側著身,處在半明半暗的狀態,矛盾的故事感。即使她甚少接觸攝影,也不得不承認這張照片美過她本人。麥茫茫是不會夸贊他的:“嗯,你只有這些非正事才特別擅長?!?/br>藺冬昂不屑道:“夏蟲不可語冰?!?/br>酒店的天臺酒吧,麥茫茫半躺在長椅上,雙腿曲直,啜著一杯長島冰茶,疑惑道:“為什么突然給我拍照?”“因為你原來的照片拍得太差了?!碧A冬昂自覺拿過麥茫茫的手機,人臉解鎖,將她的頭像換成新照片。麥茫茫臉頰緋紅,未多加阻止,神情還是冷靜的,藺冬昂一時辨認不出她是否清醒,直到她開始把他當成聽眾,講她的媽媽和前男友,他可以確定她喝醉了。“在飛機上,你問我為什么不害怕?!丙溍C1е?,凝視夜景中曠遠的某一個點,“死亡對于死去的人是無知覺的,對于活著的,牽掛她的人才會有痛苦。藺冬昂,我和你不一樣,沒有人愛我、在乎我?!?/br>“那些喜歡、追求、欣賞多么的浮泛,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有資格稱作愛的,愛一個人很難,不愛一個人更加難?!?/br>“其實,他們曾經對我的愛,難道我不知道是真的嗎?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出現,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拋下我——我從來沒有被堅定地選擇,我是被我愛的人拋棄的人?!?/br>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