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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老師很多,很少像麥老師這么直白的?!?/br>李莉真正想說的是情商低。她的履歷是漂亮,但也沒有頂尖到像她導師的程度,態度倒是高傲,油鹽不進,還沒有正式入職,就給學校帶回大麻煩,怎么可能走得長遠。麥茫茫指尖輕點扶手:“我對招生公不公平沒興趣,也沒有想追究,我要說的話在微博已經回復過了,他不值得我一直抓著不放。我只需要確認這樣素質的學生不會在我的手下。其他的我不關心?!?/br>她認真道:“微博我注銷了,和這件事無關,應該今晚就會消失。但是現在問題的中心不是我,如果李老師真的想解決,可以嘗試從別的地方入手,不用浪費時間在勸我刪除微博上?!?/br>一直不說話的唐國鋒笑呵呵地打圓場:“不管因為什么,李老師想要的結果有了,很好嘛,順利完成學校的工作?!?/br>李莉無奈辭別,唐國鋒站起身,和藹道:“茫茫,我待會要出席一個頒獎禮,李院士演講,你沒事就一起吧?!?/br>頒獎禮在學校的禮堂舉行。禮堂是仿清宮殿式的民國建筑,紅墻綠瓦,重檐疊頂。矗立在蒼郁的古樹中間,隔著空蒙的冬雨看,寥廓深遠。來的時間正正好好,臨近開始,唐院長讓她前四排之外任意坐,麥茫茫挑了個門旁的位置,方便中途離場。頂燈熄滅,她的目光漫無目的地在前臺游移,鋪設絲絨紅布的長桌后,一排高矮胖瘦參差不齊的嘉賓背光,僅剩下黑色的輪廓,偏左側忽的陷進一處空曠,無人在位,名字牌驟然顯現。顧臻。白底黑字,刺目異常,像是從她身上硬生生撕下來,再擺在那兒,但是時間久遠了,連她也不認識這曾經屬于她的一部分,只依稀記得疼痛。麥茫茫一怔。門被推開,外界的亮光照入,明滅一霎。來人攜一身寒風疏雨走進,目不斜視,步伐快而穩,徑直前行,旁人稍落后,側著臉,脖子微伸同他說話。光線昏沉,不妨礙麥茫茫辨認出是誰。他是即使披戴最黑的夜晚,也不顯暗淡的那類人。蘇箏妍貓著腰,小心翼翼地拿著一杯飲料,小聲說:“不好意思,讓一下,讓一下?!?/br>她是生科院大三學生,好不容易才拿到頒獎禮的票,兼職一下班就趕過來了,抱怨著禮堂每次舉辦什么活動,弄得電影院似的,伸手不見五指。麥茫茫反應慢了,沒有收腳,絆得蘇箏妍一個踉蹌,撲倒在地,被拒絕的松子白巧克力摩卡,繞了一圈,回來潑了她一腿,淋淋漓漓,狼狽不堪。她還沒說話,小姑娘銳叫起來:“??!對不起!”咖啡的氣味蒸融漫散,顧臻半回頭望了眼,周圍的人被響動吸引著看向的地方,是個空座位。麥茫茫彎下腰,用紙巾擦拭,椅背遮住了她。蘇箏妍慌忙又無辜,瞥到麥茫茫面沉如水,當即心算要賺多少小時的薪水,才能賠償大美女老師損失——她在趕來的路上刷微博的時候,認識了這位新的教授,全都是自己冒失,老師被議論已經很不開心了,還要被她潑咖啡,怪不得冷著一張臉。蘇箏妍眨眼:“要不我們先出去?”麥茫茫點點頭,抬身站起,只見顧臻的背影,似近又遠,她挪開視線,不愿多看。他們分開十年,占有生命八分之一的十年,再見面也不過如此,像隨便什么陌生人的偶遇,沒有正臉,沒有然后。前排有人迎上來與顧臻寒暄。臺上演講已開始,他落座,雙腿交疊,西褲的口袋傳出細微的金屬摩擦聲,極輕,輕得近乎暴烈。第三章酒宴一覺醒來,房間里昏天黑地,公寓掛的是三層加厚窗簾,拉起來不分晝夜,麥茫茫偏愛在這樣的環境入睡。前段時間籌備實驗室,她一天有1時待在學校,忙得不可開交??臻e下來,一頭栽倒在床,睡夠為止。她睡眼惺忪,洗漱完畢后,光腳走到冰箱拿牛奶,就著瓶口喝,冰冰涼涼,她清醒大半。按開手機屏幕,因為靜音錯過了麥誠無數通來電,準確地說,麥誠三通,其他是他助理的。她是小忙人,她爸爸是大忙人,難得打給她,是要求她去參加集團新建成的五星級酒店的慶功宴。麥茫茫和麥誠的關系一直不算好,三個月僅僅回家吃了一頓飯,這次實在推不掉,她應允。“不用來接我,我先去學校一趟,不懂幾點結束。地址發過來,到時候我自己過去?!?/br>麥茫茫歪著頭,把手機夾在肩頸之間,邊說話,邊在衣柜里找衣服,挑了件黑白條紋襯衫裙,其實沒什么好挑的,她的衣服寥寥無幾。雋恒酒店和G大同在淮林區,車程十五分鐘,盡管麥茫茫打的出租車在來往的豪車中略嫌簡陋,門童還是端著得體的微笑,為她打開車門。淮林區是不發達的老舊城區,雋恒拔地而起,成為全區最高的地標性建筑,過渡昳城的古今。乘電梯直達30樓,宴會廳外的禮儀小姐禮貌道:“請您出示邀請卡?!?/br>麥茫茫正準備打電話給王特助,身旁傳來試探性的詢問:“茫茫姐?”麥茫?;仡^,蔣家姐妹穿著一黑一白的露肩禮服打量她,年紀較小的蔣黎寧笑開:“真的是你呀?!?/br>jiejie蔣黎豫面無表情。她和麥茫茫少時有過節,她從小就認為麥家是攀附她們蔣家的小暴發戶,對麥茫茫和她弟弟的青梅竹馬幼稚戀愛更是不屑。如果說蔣黎豫是勢利的傲慢,麥茫茫就是無差別攻擊的傲慢,管你是誰。蔣黎豫每每敗下陣來,不過幸好麥茫茫不怎么混富二代的圈子,讀的是省重點傳統高中,眼不見為凈。現如今她們都望三十歲的年紀了,成熟了些,麥茫茫扯了個笑容:“嗨?!?/br>蔣黎豫對她有所耳聞,皮笑rou不笑道:“不愧是‘學習好’路線走到底的,真當了科學家?!?/br>麥茫茫自認不算科學家,蔣黎豫這么謬贊,她也就聽著,考慮是不是應該還禮,但她不知道對方的工作。蔣黎豫別開臉,終止對話,遞了邀請卡,搖曳生姿地進去了——麥茫茫的樣子,好像顯得她多么單方面關注她似的。蔣黎寧小聲補充:“我jiejie在蔣氏的公關部?!?/br>麥茫?!芭丁币宦暎骸八男愿褚材茏龉P么?!?/br>王特助領麥茫茫上樓換衣服,麥誠考慮周到,為她備了禮服,薄紗綴鉆的星空長裙,深藍漸染,星光熠熠,端莊典雅。麥茫茫不得不承認父親的品味有所增益,不像曾經,一昧只會炫富。回到宴會廳,看到麥誠和昔日費力巴結的老總們言笑晏晏,兄友弟恭的,麥茫茫知道他距離徹底摘掉“暴發戶”帽子的理想不遠了。這幾年麥氏轉向房地產,麥誠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