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惡人的花
22 惡人的花
扯平? 用一個錯誤來扯平另一個錯誤,叫平嗎? 陳佳有點想笑,她也真的笑出聲了。 校園欺凌的傷疤,女生身體私密的尊嚴,在他眼里都是可以為所欲為的游戲,他自己的人生沒有規則,就不在乎別人是否有底線,踩到也隨便,無聊的話,跨過去也不是不可以。 "扯平的意思,是你要幫我撐腰嗎?" 陳佳微微歪頭的樣子很可愛,抬臉問話的語氣也很乖,付卓被她疑惑的樣子看得心癢,于是他也輕笑了一聲,把"撐腰"這兩個字在心里饒有興致地品味一番,心情陡然轉晴。 "你這么理解也行。" 還沒人敢喊他撐腰呢,付卓心情愉悅,她倒是會鉆空子。 罷了。 "卓哥!" 幾個跟付思思混的女生不可置信地叫他,語氣顯而易見地慌亂起來,互相對視間是極度的驚恐慘白。 "是嗎。" 付卓嘴角剛泛起的笑意,還沒來及展得完全,便碎了。 "那我不稀罕。" 幾乎是話尾剛落,手部相攥的氣力便驟然加強,陳佳忍耐著指骨的疼痛,似乎不知道面前的人脾氣有多壞一樣,非但不退讓挪步,反而還挑釁地逞能起來。 "我不是你們這些垃圾。" 罵完手更疼了,快被捏碎一樣,少女輕吸了口氣,滿眼的執拗透過發絲更倔強地燃燒起來,那火苗都是冷的。 沒人打斷她,于是她在一片靜的嚇人里繼續。 "扯平?" "扯不平。" 陰沉可怕的臉色被無視,針尖對麥芒,空氣里擦出針鋒相對的火星兒味。 "施暴和被施暴,這兩方陣營本就不該存在,再怎么轉換也不會變好,你的撐腰算個屁。" 陳佳盯著他,字字頓頓。 "我永遠。 不會變得跟你們一樣。" 真討厭啊,這么不知死活。 張嘴閉嘴你們我的。 付卓臉上的笑意在少女念詩般停頓又連接的尾音里逐漸消弭。 怎么會有人這么討厭呢,聲音那么好聽,說的話句句想讓他堵她的嘴。 哪怕隔著劉海,都能感覺到目光的冰冷,真討厭啊。 還沒誰,敢在他這兒狂成這樣,要平權,要造反。 付卓陰惻惻地看她半晌。 "聽見了嗎? 菩薩在給你們上心理健康呢。" 話是對別人說的,眼里積壓的郁氣卻彌漫開來,牢牢鎖住她,仿佛下一秒,便要把她吞進。 他聽懂了。 他是垃圾。 所以她寧肯自己受著,也唾棄他送她的庇護,讓她去以暴制暴。 不就這么回兒事兒嗎。 行啊,不打不打唄。 他不動手,也不叫她動。 好朋友之間,你扇扇我,我扇扇你,不是更好看嗎? 惡人總有惡人磨。 門關了,一切好說,屋里頭再怎么響,也傳不到外頭。 你放開我! 你們有病??!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陳佳后背發寒,兩手被付卓禁錮住,硬掰著她去看徐越她們使出狠勁兒來對自己朋友。昔日的姐妹幫,花枝招展地挽在一起,現在卻在比誰扇誰扇得更狠,誰先扇爛掉對方的書,就可以成為最先離場的那一個。 這場如同接力一般的殘忍比賽,能夠叫停的人也只有一個。少女們嬌嫩的臉頰不經風霜,早就紅腫青紫的老高,眼淚飛出來也沒人敢擦,呼痛的聲音全逼死在嗓子里,化作下一股更重更狠的風。 就因為付卓叫她們識相點,哭可以,別出響。 夠了,叫她們別打了 幾個女生的嘴角開始流血。 陳佳如付卓所愿,終于開口求他。 他給她的,由不得她不要。 她狠不過他,她再不服軟,這幾個人的臉可能就真廢了。 她活了兩輩子,居在她的舒適圈里,沒死前被所有人精心呵護著,離暴力很遠,也完全沒見過他這種瘋子。 求你了,付卓。 瘋子低頭看她。 求你。 啪啪聲不絕于耳,她卻根本沒有一絲報復的痛快,甚至那聲兒響亮到陳佳心里發慌。 她終于明白,直面一場暴力,不是誰都可以同他一樣,做到坦然欣賞。 起碼她就不行。 而付卓上次,是真真切切,對她大發慈悲。 停下吧 這雙眼睛終于褪去冰冷,換上哀哀的水色。 付卓冷漠地注視她。 呆在隔壁班里,同自己班一樣自在。 任她聲聲哀求,尋找自己滿意的界點。 殘忍的毆打被叫停時,徐越的臉已從火辣的疼痛徹底變為刺骨的麻木。 她知道自己此刻不好看,她卻低不下這個頭。 精彩嗎? 付卓問得平靜。 陳佳不愿回答。 再打。 不要! 陳佳胸脯起伏劇烈。 轉過頭,想說些什么,卻先看到三雙恨極了她的眼睛。 那里面的恨意太過強烈,她又確定了一遍,這種想要扒骨抽筋的恨意真的不是望向付卓的,而是切切實實,詭異地恨著她的以后,乍然竄起的森寒從腳底爬上小腿。 直到頭頂傳來付卓陰鷙的聲音,她才發覺她早已不知何時退進他的胸膛。 男生的手臂不抗拒她,卻不再是個保護的姿態。 記住了。 三個字都打得懷里人發了個哆嗦,付卓垂眼,把她摟緊了。 明明抱著她,卻不是為了幫她取暖。 你們今天。 都是拜陳佳雨所賜。 感覺少女身體僵住,不可置信地抬頭望他,少年終于咧開嘴,從內心深處油然而生一股邪惡的快意來。 她不真正怕一次,怎么學的會乖呢。 玫瑰有刺,人們就不摘了嗎? 只有做他的玫瑰,人們才不敢摘啊。 出去吧。 他要和他受驚的花,單獨待一待了。 付卓一邊享受著臂間微微的輕顫,一手輕佻地從背后伸進少女清純的校服下擺。 至于他一時的熱情,能澆灌這株逼來的玫瑰多久,全看玫瑰愿不愿意綻放美麗,不是嗎? 甘心開在他的花園里,或是執意出去,被外面的害蟲咬,全憑她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