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二十
車內三人,司機,鐘意同許秉文。 她想起自己和薛拾初次見面,他充當司機,紅發跳躍如火。 她告誡自己不要再想,明明已經作出決斷,但大腦偏偏與她作對。 一幕幕景象接連上映。 阿文。 許秉文一早就察覺她心情低落,只等她自己開口。 不是他高傲,從前經驗:鐘意心情不佳,決不能主動開口問詢。 如今鐘意開口,他隨即溫柔回應,做一位合格傾聽者。 鐘意卻不再開口。 薛拾的事她沒有提前告知許秉文,并非她對許秉文產生信任危機。 她依賴他太過,從前年幼還講得過去,國外幾年她強迫自己獨立,割rou換血,將自己與許秉文剝離。 返港不到一年,從前與他共生共死,血rou相融的情形隱隱約約要重現。 舊景重現不是好事。 索性閉嘴不提,抬腕看表,估算時間。 薛拾快到倉庫。 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鐘意心亂如麻,偏頭看窗外景色,許秉文開口:倉庫那邊,還是換人好一點。 鐘意回頭看他:為什么? 你那么鐘意他,萬一他真出事,你豈不是要后悔一輩子,這事又不是非他不可,比他強的人多得是。 許秉文還未圣父到替情敵講話,更多還是試探薛拾在鐘意心中地位。 另外,鐘意對薛拾有情,他若死,由飯粘子搖身一變升級為白月光,這不是許秉文愿意看到的。 鐘意依舊沉默,許秉文點到為止,不再多嘴。 夕陽西墜,時間似手中沙一點點無聲流逝。 他若真的命喪街頭,鐘意自問做不到夜夜好眠,就當為自己下半生睡眠狀況著想。 大不了等他回來,調他去賭場做泊車仔。 鐘意將臉埋入掌心,睫毛掃動手指,毫無征兆,她想起薛拾發梢劃過自己手心的觸感,他要自己同他度平安夜。 她找那么多借口來說服自己留他一命,但至關重要,起決定性作用的那個理由她卻不曾說出口。 或許是不敢說出口,只能在心中想想。 她終于下定決心,鄭重開口:call他回來。 許秉文神色看不清,右手輕拍鐘意肩頭,微不足道的安慰。 李定明這處別墅不在富人區,地處偏僻連阿周也不曾去過,孤零零一棟立在暮色中。 車子平穩停在門口,阿周拉開車門,動作周到,不顯得過分殷勤。 他早早帶人守在門口,房內各處他已搜過,獨留書房不敢動。 雖稱不上豪門,但秘辛仍不能為人知悉。 門口兩邊馬仔為鐘意拉開房門,許秉文沒有跟上,他與阿周在車邊低聲交談,片刻后阿周開車離開,面無表情,雙眼放光,是壓抑不住的快樂。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處別墅可能連李定明自己都遺忘,書房內除幾份無關痛癢的合同文件外再無其他。 一無所獲。 鐘意算不上太失望,她有心理準備,任何事都不可能一帆風順。 薛拾在即將抵達倉庫時收到來電,臨時換人。 車子偏離筆直街道,他在拐彎處停車,到路邊公用電話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