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十四
除過照片和鉆戒,保險柜中還有一排堆放整齊的錄像帶。 她拿出所有錄像帶,連看都不想看,堆到一起就要全部銷毀。 許秉文提議:還是確認一下。 他說完向外走,用行動表明自己無意觀看。 很久以后他想,如果時光倒流,他死也不會多講這一句。 電影中很常見的假設,他從前陪鐘意看電影時經??吹?,主角在最后追悔莫及時通常都會講這句,他當時在心里覺得此類情節無聊透頂。 鐘意打開錄像機放映,即使只看一眼也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從犯。 赤裸的男性身體占據整個屏幕,夾雜著交談和笑聲,那具身體開始后退,男人的臉也終于出現在屏幕上。 不是鐘平。 鐘意察覺到不對,將其余錄像帶一一看過,一旦看清男人面目就立刻關掉,影片中除了劉倩珍,還有其他不認識的女仔,有些甚至還穿著校服。 鐘意極力壓住喉間涌起的酸澀,她雙手緊握,指甲刺痛掌心。 出現在每一段影片中的男人,都是李定明。 鐘意快速關掉錄像機,世間最殘酷的刑罰也不過如此,額角傳來針扎般的刺痛,那些痛苦嚎叫輕而易舉地就將她拉回過去。 但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只會挨打的小女孩了。 鐘意將那些令人作嘔的錄像帶堆在一起,裝在紙盒中。 她叫許秉文進來:還未查到李定明的藏身處? 許秉文搖頭,現在不止我們在找,警方和鄭恩的人都在搜查,但一直都沒有找到。 鄭恩? 過幾天有一批成揚生前訂的貨要來,他死了,該我們接手,鄭恩估計是想和李定明聯手,黑吃黑,這幾天他的人發瘋一樣找李定明。 鐘意心中猜到是什么,即便再厭惡,在如今情形下也不能拱手讓人。 你和震叔分頭帶人去找,絕對不能讓李定明和鄭恩接觸到。 鐘平手中有李定明那些錄像帶作為把柄,她猜,李定明手中也一定有鐘平的。 她抱起紙盒向外走,回頭問道:那批貨什么時候到? 許秉文跟在鐘意身后:后天。 圣誕節。 鐘意在門口處站定:通知薛拾,讓他今晚出院。 許秉文覺得此刻鐘意有些陌生,他追問:你去哪? 燒錄像帶。 阿文,鐘意語氣罕見地遲疑,他拍這些東西,你以前知道嗎? 許秉文心頭一震,他抬頭,看不清她面目,只望見她黑發如瀑。 她懷疑他。 我不知道。 一年又臨近終點,鐘意站在樓下,一張臉異常平靜,她看著燃燒的紙盒,心中祈禱,希望所有一切能在今年畫上句號,絕不要拖到新的一年。 薛拾站在病房窗口前,灰蒙蒙天空下 他看著枯樹發呆,手指無意識敲擊玻璃,直到腿微微發麻。 這樣的日子太難熬。 他無聲嘆氣,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他以為又是院長,回頭卻只看見薄薄一只信封落到病床上。 他拿起信封,快步跑到門口張望,空蕩蕩走廊,連平日往來的護士都消失。 信封內是一張普通賀卡,上面用黑色記號筆寫:Merry Christmas,字跡拙劣,后面還緊跟一連串夸張感嘆號。 落款是五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