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 我找江楠
C1 我找江楠
鄭霽月抬頭,霓虹燈閃爍著瑰麗的光,偌大的燙金名,Tower Bar,投影出的彩燈一閃一閃,照映在她的眼底。 她嘆了口氣,按亮了手機,陳妍妍給她發了十多條消息,大體是不讓她插手這件事,可是鄭霽月執拗,全清除了,只當沒看到。 她抬腿向里面走去。 從外面看沒什么名堂,只當是普通酒吧,一進來頓時有些驚訝。 沒有想象烏煙瘴氣光怪陸離的場景,正對她是吧臺,一溜圓臺椅,吧臺忙碌的小哥背后一整墻的酒,鄭霽月一看便知貴的咋舌,她也懂一點酒,這里卻連名字都叫不上來幾個。 三三兩兩的人座位上低聲談笑,表演臺上樂隊在演奏,烏泱泱的人站在臺前醉生夢死,醉酒的雙手跟著舞動。 鄭霽月是來找人,當下便覺得頭疼,人多盲目找不見,她便先去吧臺,小哥看了她一眼。 白裙,身量纖長,如果不是臉上神情淡淡,他幾乎以為是學生誤入。 他多看了幾眼,便對上鄭霽月清凌凌的眉眼,昏暗的彩燈掠過她嫣紅的唇瓣,一撩眼角,反而多了幾分嫵媚。 他移開視線,心漏跳了一拍,頓了頓,問:想喝什么? 鄭霽月說了幾個字,小哥沒聽清,禁不住探身向前。 于是她也傾身伏耳,只是點到即止,離得不算近,聲音更軟,像流水潺潺:有推薦嗎? 這個距離剛好能嗅到從衣領處襲來的淡淡幽香,不甜膩過分,脖頸雪白,更沒有嗆人的脂粉味,曖昧的氣息噴灑,對付普通人,這個段位就夠了。 鄭霽月點到為止,她只是想問出自己想要的消息,沒必要糾纏太深。 端著一杯雞尾酒悄悄混入人群,小哥還禁不住看向她的背影。 這次心境卻大不相同,她黑亮的長發像招魂的引子,勾得人心心念念,望眼欲穿。 再說鄭霽月在大廳逛來逛去,趁小哥背過頭,迅速閃入二樓,沒想到有人守著。 服務生攔住她,禮貌的微笑:你好小姐,這里不能進。 鄭霽月不動聲色回敬一個更甜美的笑容,絲毫沒有尷尬的姿態。 你誤會了,我找人。 服務生捏著耳麥對講,對著她重復了一遍:你找江少爺? 現在是個人都配叫爺。 鄭霽月在心里嘖了一聲,面上還是點了點頭。 嘰里咕嚕好半天,最后說江少爺現在沒空,待會再說。 她心里有了預期答案,倒也沒有很氣惱,只是眼一瞥,剛從上面下來的一人,迎來打了一個照面,穿著格子衫,西裝褲,面料精致,皮帶刻的奢貴牌子的logo,長了張好皮相的臉,卷起一點袖子,帶著點書生氣,放外面也是一批小姑娘的菜。 見他們堵著這里,愣了一下笑道:今兒什么日子,怎么都往上趕? 服務生忙道:沒有的事,只是這個女孩一直說要見江少..... 齊鑒書知道江楠的脾氣,了然,略一思忖,問她:什么事情?我幫你轉告了。 又笑:情意就不必了,我怕我也被趕出來。 鄭霽月不懂這里面的關系,她的印象里江楠應當是一個色胚子,有人送上門不要白不要,怎么還三番四次拒絕的。 她想了一圈,故咬著唇有些為難的,支支吾吾地說:我是他meimei。 meimei?齊鑒書倏地低笑了兩聲,偏了偏頭重新看向她,無辜可憐的樣子,如果不是他知根知底的,還真被騙了,我怎么不知道江楠有個meimei?干meimei? 鄭霽月低頭不語。 她纖細地惹人心疼,酒里的冰塊化了,冰水搖搖晃晃地灑出來一點,沾濕她粉白的指尖,室內空調溫度低,她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抖的輕微發抖。 當真是出水芙蓉,傾國傾城罷。 齊鑒書放過她,無奈道:這幅可憐樣,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她小聲嘟嚷:難道不是嗎? 齊鑒書耳力好,當下溫潤的性子也氣惱起來,笑罵:好心當做驢肝肺。 氣得想敲她腦袋,但是人躲開了。 齊鑒書正經書香門第教出來的,溫潤柔和刻在他的骨子里,此刻看她實在為難,便只能先把她手上快灑了的酒水拿來給侍者,給她遞了件自己的外套,領著她去吧臺。 來吧,讓人給你換一杯。 鄭霽月不想去,她剛撩完那個吧臺小哥,怕搞砸自己的計劃,故而站在原地。 齊鑒書見沒有聲響,回頭一看,還站在樓梯上,心里覺得這人有意思,笑了:真怕我吃了你? 鄭霽月才慢慢下來。 齊鑒書走在前邊,體態非常好,寬肩窄腰,一看便是有定期鍛煉,手上帶著一塊表,鄭霽月認識,時尚周刊剛出她就買來看了,這季度最新款。 身份不一般。 翻車也值得一試。 吧臺小哥看見男人,先是打趣:小四爺,怎么還自己下來叫酒? 不是我要,給她調一杯,度數不要太高,記我賬上。 男人側身,他才看見鄭霽月,愣了愣,笑意僵了僵,但還是維持職業素養,點頭開始調制,心里又有點苦澀。 男人就是這樣,碰見喜歡的女孩和高自己許多層級的人在一起,也只能打消了那層心思。 齊鑒書看了看兩人,鄭霽月坦坦蕩蕩,一雙清亮的眼睛看向他,乖乖巧巧站在他后邊,小臉有了一點血色,艷而不自知。 他心思細膩,自然懂調酒小哥心里的彎彎繞繞,喟嘆搖頭:你才來幾分鐘,就把人魂勾走了? 鄭霽月忙搖頭,小聲咬耳朵:我什么都不知道呢,別賴我。 真禍害人。他輕笑。 鄭霽月憑白被個陌生人說兩回,心里也不大爽快,憑什么怪我,我是來找人的。 齊鑒書見她動了氣,禁不住碰了碰她垂在耳邊的黑發,這就氣了?剛給你換了衣服,就不認帳了? 鄭霽月想說那是你自愿的,賴得了誰。 但是要找的人還沒見到,只能先虛與委蛇一下。 好的,謝謝哥哥。 女孩聲甜,和高中生似的,他受慣了女孩冷臉,得了個甜棗,臉上禁不住漫出笑意來了。 齊鑒書撐著下巴,撩起眼皮看她,自有一股隨性的魅力,讀高中? 沒那么小,大學了。 那叫哥哥也合適,就是不知道是誰的meimei。 話里粘酸帶醋的,沖人。 齊鑒書本性溫潤,這樣的話極少從他口里說出來,此刻實是情不自禁。 女孩在笑。 她冷冷淡淡的表情多了,一笑便如萬花齊放,妍麗動人,加之眼角媚色流淌,兩種矛盾氣質引得周邊也有人在看她。 哥哥吃醋了。 齊鑒書自然愉悅,促狹:不認你江楠哥哥了? 鄭霽月自然順著話說:壓根不認識。 誰知齊鑒書端正了身子,點了點吧臺:真不認識? 鄭霽月警醒,男人吃醋最可怕。 真不認識。 他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信沒信:那你找他做什么? 久仰大名,想認識認識呀。 他失笑,你就只身前來,不怕被吃得渣都不剩? 鄭霽月練過散打和柔道,只是想留個底牌,于是瞞著不說。 不是有你嗎? 齊鑒書真笑了,從胸腔滾動的低沉笑聲,她的幾句渾話讓他一點試探的脾氣都沒了,機靈。 適時雞尾酒調好了,藍得像海,杯子上別了一片檸檬,清香逼人。 他站起來,說話也懶懶地,那走吧,帶你去見他。 * 有齊鑒書帶路自然是一路暢通無阻。 二樓有隔音,地毯鋪就走路一點聲都沒有,有的房間旁邊掛了一副副畫,鄭霽月仔細瞧了瞧,作者挺有名的,就是不知道真假。 她認真看,齊鑒書也不打擾她,等她看完,邊走邊問:認識? 張大千的桃園夢? 是真跡嗎? 齊鑒書點頭,她跟著咋舌,這一副畫價值不可估量,居然只是當成擺件,真是敗家。 你還懂這個? 我們學藝術的時候了解過。 本市的美術生? 嗯,就是挺奇怪的,洋酒吧掛古玩字畫。 齊鑒書翹了翹嘴角,這酒吧主人你猜是誰? 鄭霽月看他眼色,猜了十之八九:不會是江楠吧? 齊鑒書反而笑著看她:你不是久仰大名已久嗎?這都不知道? 鬼要知道這些。 鄭霽月心里罵這些紈绔,沒一個好東西。 別人說多掉價呀,要自己親眼見到。 她敷衍。 趕在進包廂之前,鄭霽月忙拉住他推門的手。 他低頭看了看兩人交握的手,歪了歪頭:現在后悔來不及了哦。 他以為女孩怕了,正興味十足看著她。 但是鄭霽月說的卻不是這個。 進去能不能別說是我找他? 為什么? 非要有一個理由嗎? 他挑了挑眉,默認。 女孩向他勾了勾手,齊鑒書的性格本不好事,只是女孩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一番話撩起來他的好奇心,便俯身聽她耳語。 這次的耳語更近,她的手合攏,貼著他的耳朵,嘴唇幾乎碰到他的耳廓,呼吸聲近在咫尺,熱氣上涌,帶著清冷的體香越發濃郁,一時間齊鑒書仿佛麻了半邊身子。 我其實是來找你的。 聲音又輕又軟,像柳絮像棉花填滿他的心,分明感覺血液加速,心跳怦怦然,面上血色蔓延。 齊鑒書不和其他的紈绔子弟相比,他家里管的嚴,潔身自好,眼光又挑,就沒交過女朋友,對于鄭霽月來說,是個好跳板。 認識江楠的一號人選,自然沒有放過的道理。 這句假話,想信的人就信了,不想信的人怎么也沒有用。 齊鑒書低著頭,鄭霽月等了一會,悄悄勾著他的手指,似有若無地點了點掌心,又松開,端一副可憐巴巴的樣看他。 他被撩撥得心里波濤洶涌,重重呼出一口氣,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嫩嫩的像果凍,一點瑕疵都沒有。 齊鑒書禁不住碰,女孩裝作兇狠地要反咬他,他被這樣搞怪可愛的表情逗笑,摸了摸她的頭罷手。 也沒說好與不好,只撂了一句。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