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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商鋪與紅綠燈都已經記得一清二楚。然而,路過一家新開的花店時,蘇恬突然心下微動。昨天季楚宴說要給她帶禮物,那么她出于禮貌,大概也要回個禮?那花店也許是近幾天才開始營業的,門口的“開業酬賓”海報都還十分嶄新。蘇恬猶豫片刻,還是拎著她的晚飯走進去。花店是純白色系的裝潢風格,門可羅雀,冷清得一點兒不像新開的店。蘇恬的目光流連過一束束精致的名貴花卉,最后停留在角落的植物盆栽上。鮮花雖然芳香吐露,可也枯萎得極快。蘇恬想讓自己送出的禮物被季楚宴保留久一些。蘇恬抬頭掃視一圈,錯落的花架遮住她的視線,試圖尋找卻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接待她的店員。半天看不到一個人影,蘇恬自己又并不了解這些花花草草,正盤算著是否要換家店買——突然就聽到一個男聲在她背后響起,語氣不冷不淡。“請問你有什么需要嗎?”蘇恬循聲回頭——來者是一個模樣斯文的年輕男人,鼻梁上架著一副復古的金屬框鏡,眉目間都寫著疏遠。他臉上的表情就像是替仇人看店一樣——蘇恬想,她大概明白這花店生意慘淡的原因了。但蘇恬并未計較,只是指了指那片綠色的角落,開門見山道:“有沒有體積小點兒,且好養活的盆栽?”“夢椿?!蹦腥藥缀醪蛔鳘q豫就給出了答案。他徑直走近架子,端起一盆小巧的多rou盆栽遞給她,“冬型種,生命力強?!?/br>蘇恬接過那盆多rou,細細端詳。肥嫩的葉片呈現出紅綠相間的一簇簇,葉片上被覆著細小的絨毛,顏色神秘艷麗。很低調的一種美,最重要的是好養活。蘇恬對季楚宴的養草技術并沒有什么信心,為了讓禮物在他那兒活得更久一些,挑一株好養活的品種送去,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它會開花嗎?”蘇恬突然提出這么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男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會,會開小黃花?!?/br>“那就它了,”蘇恬很滿意,“不用包裝了,我直接端走?!?/br>買下這盆小小的夢椿,蘇恬心滿意足地往公寓走。不知道季楚宴收到禮物的時候會是什么表情?沉浸在思緒里,她根本沒注意到前方的情況——約莫十來歲的小男孩竟把自行車騎到了人行道上來,他連打幾次鈴,蘇恬都沒聽到。直到自行車離她越來越近,蘇恬才反應過來,連忙閃避——可是根本來不及,蘇恬踉蹌一步,端著盆栽的手拼命穩住,而另一只手里提著的裝著晚飯的紙袋卻被自行車的前輪撲翻,湯汁濺在她的裙子上,最后“啪”地一聲落地。那小男孩原本剎了車,扭頭看了蘇恬一眼,大概是意識到自己闖禍了,臉紅心虛,什么都沒說又蹬上自行車飛快地逃竄而去。被甩在后頭的蘇恬依舊站在原地,她不禁愣了愣——她是造了什么孽,被違反交通規則的熊孩子撞了,而且對方居然連聲道歉都不說。再一低頭,便看到裙擺上已經沾了一大片油膩的污漬。蘇恬皺著眉,從單肩包里抽出紙巾來擦拭,然而污漬已經牢牢地沁入布料里,再怎么擦也只是徒勞。三兩路人偶爾瞟她一眼,蘇恬孤立無援,只能連忙把打翻的紙袋和紙巾一起扔進垃圾桶里,匆忙攔下一輛出租車回家。然而,花苑居嚴格管理外來車輛,蘇恬只能在小區門口下車。她一手捧著盆栽,一邊努力用單肩包擋著那片裙擺上的臟污,向小區里走去,舉手投足之間都寫著窘迫。蘇恬是很害怕尷尬的,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滑稽至極,并且無比希望自己能變成一個透明人,最好不要被任何人注意到。屋漏偏逢連夜雨,蘇恬還是見到了此刻她最不想見到的人——“蘇恬?”熟悉而清逸,是季楚宴的聲音。狼狽狼狽蘇恬渾身一僵。她下意識的反應就是逃離。腳上常年蹬著高跟鞋亦絲毫不影響發揮,蘇恬頭也不回,便抱著那盆小巧的夢椿多rou,疾步向公寓的方向走去。然而,季楚宴也跟著追上來,在她身后喚她。“蘇恬?!?/br>自知逃不過,蘇恬閉了閉眼,終于停下,站定。隨著季楚宴的腳步聲慢慢靠近,蘇恬垂在腿側的單肩包也被她壓得越來越緊,拼命想要遮住裙擺上的大片污漬。直到季楚宴走到她面前,蘇恬才略微局促地抬頭。多日不見,也許是忙于工作,他好像比之前更清瘦了,一身黑色風衣,依然顯得頎長又矜貴。蘇恬再低頭看看自己沾滿油污的裙子,突然有些頹喪。她從來沒打算把狼狽的一面展露給季楚宴,他只能看到她漂亮又精致的妝扮,恰到好處的柔弱,以及因沉淪情潮而泛紅的臉。可是萬事總有意外。如今,季楚宴站在她面前,眼里帶笑:“怎么見到我就跑?”“……”蘇恬聲音悶悶的:“沒什么?!?/br>季楚宴斂起幾分笑意,上下掃視一番,目光最終停留在她緊緊捂著皮包的手上。“你的包……”“多rou,送你的!”季楚宴后半句還未說出口,蘇恬已經兀地將那盆夢椿塞到他面前,打斷了他的話。季楚宴視線下沉,看向盆栽,輕輕揚眉,有些許不解:“送我的?”“嗯……”蘇恬訕訕地點頭,雙頰已經開始發紅,“你昨天說要給我帶禮物啊,我當然得回禮了?!?/br>說完,她又狀似不經意地瞥了季楚宴一眼。他似乎真的是被騙過去了,眼底又慢慢浮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