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教授的禮物
第一章 江教授的禮物
校園里的香樟郁郁蔥蔥,在初夏的日光照耀下反射出隱約的綠光。路上是三三兩兩的學生,時不時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 你知道吧!隔壁文學院新來的那個教授,昨天第一節大課就爆滿了,那么大的教室硬是沒裝下,簡直是絕了。我在隔壁教室有節課,差點被擠得找不到教室門。 夏凌一貫是宿舍的百事通,學校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或多或少她都有聽說過,之前聽他們說這個新來的教授的熱度還以為實在開玩笑,但昨天的親眼所見實在是震撼到了。 白啾啾倒是被激起了興趣,那你看到了他到底長什么樣了嗎?比小愿未婚夫還好看? 不是白啾啾非要比,她家境也不錯,白家也不是什么小門小戶,自小就是在各種宴會酒席里面過來的,但要她說,還沒有遇到一個男性可以說比季喻帥。沒錯,自從上次小愿帶未婚夫見過室友們之后,季喻就收獲了一個顏粉。 夏凌想起來昨天踩點還被堵在教室門口的慘劇,直搖頭,這誰看得見啊,連教室門都摸不著。 說著夏凌捅了捅抱著書安靜聽他們討論的女孩子,小愿,你見過嗎? 許愿聞言微微轉頭,帶起順滑的披肩長發順著風輕輕揚起,白皙的天鵝頸被陽光照耀,泛著點點的金色。 看向自己的室友,沒有哎,不過既然是文學院的教授,想來應該和我們沒什么交集,估計也很難見到。 說著許愿還若有其事地做惋惜的樣子,好看的圓眼下斂,遮住一片流轉光華,卻讓整個人都靈動起來了。 夏凌和白啾啾都笑著作勢要去打她。 叮叮叮~熟悉的噩夢鈴聲響起,夏凌坐在座位上百無聊賴的玩手機,抽空環視一圈教室。 這節什么課啊,這么點人? 她們坐在靠后靠窗的位置,可以說是絕佳的劃水摸魚位置,但都這樣了,她們居然是理論上的第一排,這能忍? 夏凌是眉目都具有攻擊性的美貌,高挺的鼻梁,狹長的鳳眼,配上鮮艷的唇色和專門為之搭配的眼妝,沒有表情的時候很能唬人。 藝術史許愿微微頓了一下,然后給了肯定的回答,怕她記不起這節課,是李教授那節。就那個!那個李教授!許愿撲閃撲閃地眨了眨眼睛暗示,對上了一臉懵逼的夏凌。 白啾啾個子小小的,剛才蹲下去撿掉落的筆,被桌子遮擋個完全。 幽幽地冒出來一句,就那個罰了你五張人物速寫,一篇美術史論的教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是你前不久在宿舍痛罵的那個禿頭教授。 她說這話的聲音不小,離得不遠的座位應該是有學生聽到了,抑制不住地笑出聲。 卻又戛然而止,就像被按住了靜音鍵。 許愿連忙拽起還在地上半蹲著的白啾啾,坐直身體,試圖裝作什么都沒發生的樣子,畢竟李教授以嚴格的特點聞名A大。 走進來的卻不是大家想象中的李教授。 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個子很高,略微清瘦,卻又褪去了少年的青澀感,可以一眼看出不是學生。寬肩窄腰,穿著淺色的襯衫,瘦腰進黑色長褲里,展示出漂亮的身體線條。 手上僅僅拿著一本書,從許愿的角度看去,是熟悉的藝術史課本的顏色。細長的手指壓著書脊,指關節微微突出,顯露出超乎這雙手的力量感。 忽然對上那雙眼睛的時候,許愿的大腦恍惚間空了一下,就像被強光刺激到了一樣。 該怎么形容呢,許愿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了星河。不是大家所說的眼睛里有星星,是星河,在一片藍色汪洋里的點點光亮,像是指引方向的明燈,又像是魅惑人心的妖精。 將許愿從妄想中拉出來的,是江行之的笑。 微微上揚的嘴角,向下彎出好看的弧度的眉毛,以及濃密的眉毛打下來的陰影,遮擋住許愿剛才專注的星河璀璨。 同學們好,我是江行之,今天的代課老師,李教授臨時接到學校通知參加會議。聲音低沉溫柔,語速平和。 他身高腿長,但站在講臺之前,最引人注目的腰線被遮擋住,留下一片遐想。 教室里就像水開了的鍋爐,大家的表情都豐富了起來??吹贸鰜硭麄兌荚诒M力壓低聲音,但這個消息帶來的沖擊可能比想象中大。 臥槽,他就是那個文學院教授?! 就算沒見過本人,許愿三人也算是知道了,能在A大熬出頭的教授基本上都是上了歲數的了,這么年輕的教授也就那一個,長了腦子都不能還不知道。 小愿,我們的運氣絕了啊夏凌現在也不抱怨這節課了,直接展示一波變臉。 至于這是不是真的運氣好,誰知道呢? 白啾啾還是細心一點,小愿你真的不認識江教授嘛?感覺他剛才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 許愿搖頭,見過這樣的一個人,想忘記也難。要是見過,她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 別想那么多啦,可能教授也更喜歡好看的人呢,我們小愿這么好看,被男生多看兩眼不是正常的嘛!夏凌見不得白啾啾杞人憂天,插科打諢把這件事掀過去。 白啾啾還想再說什么,卻不想被打斷。 許愿同學?到。 許愿的聲音和她人一樣,不如一般女孩子清脆,但也算不得什么低音,估計按合唱團的標準,大概是個女中音,但每句話尾音會有一點點上揚,加上一貫平和的語調,聽起來嬌俏又溫柔,像個小鉤子一樣勾人心弦。 我剛說了,在學習藝術史之前,你們需要知道的是歷史的基本架構,所以,請你為我們說明一下。江行之并沒有很嚴肅,手上拿著的應該是名冊,沒有什么額外的表情,眼睛看向亭亭玉立的女孩的時候卻會帶出一絲不為人知的神色。 歷史中最開始是父系制度,詳細追溯的年限的話,大概持續上千年,直到距今大約三百年前的一場病毒襲擊,造成男性數量急劇下降,當時封建政權為了維護人類生存,確定了一妻多夫制度,從而改變了社會地位,逐漸向母系社會靠近。知道約百年前廢除封建制度,當今政府的出現和制度的改革,我們逐漸變為一妻一夫制度,但為了人類長久發展,并未完全廢物多夫制度,但對此做出了嚴格限制。這是歷史發展的基本線,文化和藝術的發展基本上和政治發展對應。 聽完的江行之并未多說什么,微微點頭示意許愿坐下。 然后開始他的上課時間。 許愿有一些不理解,但也沒有機會說出來。只得收斂心神聽課。 憑心而論,江行之專業素養是真的很高,枯燥的藝術史知識總是會特別催眠,但他深入淺出,將理論知識的部分和歷史故事結合,甚至于對很多著名畫作和藝術品都有自己的理解。 最好的證據,夏凌都專注地看著講臺的男人,并未沉溺于手機的海洋,至于看的是人還是課,仁者見仁吧。 一番講解之后,江行之低頭看了看手腕。 好,下課。干脆利落的結束,完全不同于李教授嘛! 許愿活動了一下太久沒動有些 僵硬的頸部,才發現門口已經站滿了學生,多數是女孩子,來看誰的不言而喻。 許愿看了看從前面鋪滿走廊,再到后門的人山人海。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一下,江教授要是未婚,這得被人惦記多久啊。對江行之得人氣這才有了概念,果然眼見為實,之前小凌說的時候完全沒想到會這樣夸張。 但感慨歸感慨,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怎么出去,她可不想被擠成人餅。 三人眼神一對,戰術確定,等。 這么想著,三人都收回邁出得步子,默默坐下。 無事可做,許愿只能掏出手機。 是哥哥的微信,說下午沒課,爸爸喊王叔做了大餐,大家一起回家吃飯。許愿回了哥哥的微信說好,抬頭和室友說明今天不能一起吃飯了。 夏凌疑惑了一下,你還有哥哥? 是哥哥啦,我小姨收養的孩子,小姨去世之后一直在我們家長大,和親哥哥沒差別。 白啾啾掐了一下夏凌,示意別說了,許愿小姨的故事當年豪門圈子人盡皆知,說出來平白刺激她。 夏凌扭頭看了一眼白啾啾,看到她不贊同的臉色,怏怏地住口了。 這時候許愿順著夏凌的視線看去,才發現江行之還沒有離開。 人群前端的是書家大小姐,似乎在和江教授說什么。 這個距離許愿她們是完全聽不見對方在說什么的,但不用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書家大小姐,書佳,豪門圈無人不知,她聞名靠得就是好男色。曾經最出名的時候家里的男人已經超過兩位數了,但并未都得到了名分,政府也無從下手,加上書家就這一個獨苗苗,愿意花錢去保她,連這個大學都是書家花錢塞進來的,所以只能聽書家母親的,去了經管院。 夏凌從國外才回來沒多久,不了解A市的這些情況,但看著她們倆的表情就知道有瓜吃,恰好,她最喜歡吃瓜了。 后門的人群逐漸散了,夏凌抓住機會,拍了拍許愿,仗著個子高,揪起小巧的白啾啾就沖了出去。 許愿扶額,小凌一貫是說干就干,根本攔不住,這個性子啊。 正準備也悄咪咪地從后門離開,書佳的手下似乎躁動起來,外面圍觀的學生雖然也想出來英雄救美,但迫于她帶的那么多保鏢和書家的威名,沒有人敢做這個出頭鳥。 江行之倒是一直很淡定,連腳步也未曾移動過,似乎完全不懼怕書佳的威脅,許愿倒覺得更多的是不屑。 即使是第一次見面,許愿很明顯的感受到,江教授有那種文人的氣節,就像外行人看內行,只能看到最突出的那部分。她對江行之的第一印象就是驕傲,掩藏在溫柔和平和之下的那部分氣節和驕傲。 眼看著書佳的手下越來越猖狂,書佳的咸豬蹄蠢蠢欲動了,許愿嘆了口氣,看來今天哥哥要多等一會了。 書佳。在書佳終于忍不住的時候,許愿提高了音量喊了一句。 一時間眾人的注意力全部被集中在許愿身上,只能放棄了后門逃跑計劃,走向矛盾中心。 書佳的表情騰得就變了,就像許愿和白啾啾熟悉她一樣,她對許愿這個人也不算陌生,許愿大小姐,季家長子未婚妻。 但又不完全一樣,許愿她們倆熟悉她可能是意外,但書佳熟悉許愿確實是刻意的。 兩人剛巧同齡,又都是A市土生土長的家庭,幾乎是從小比到大,毫無意外的,書佳從來是輸的那個,倒是對上了自己的姓。 讀書的時候比成績,許愿也不知道甩了她多少條街;大一些之后看婚姻,許愿的未婚夫季喻幾乎是人盡皆知的好能力,除了不夠溫柔小意之外,也沒有什么不足的,再說季家什么水平啊,季喻西裝褲下也不知道跪了多少女兒家;后來比品行,那都沒得比。 當然書佳不會那么想,書佳覺得啊,許愿這個人,又假又會裝,騙得季喻和 所有人團團轉,所以一直單方面和她敵對了十幾年。 許愿這時候開口就是徹底激怒了書佳,本來她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 怎么,許大小姐最后還是不要季喻了啊,怎么,還要和我搶男人? 好了,許愿確定了,書佳這個人是真的沒腦子,傳言誠不欺我,什么就搶男人了?什么年代了哇,還以為強搶這種行為能行? 許愿把心里的吐槽都憋回去,首先,上一節是我的課,江教授是我的老師,所以我出現在這里;其次,江教授現在是上班時間,需要解答學生的疑惑,而你們擋住了我咨詢老師的路;最后,法治社會,不要整天打打殺殺。 說著,許愿拽住江行之的袖子,低聲說了句:冒犯了,江教授 她就是篤定了書佳不敢明面上對自己動手,畢竟書家和許家實力旗鼓相當,嘴上說點什么都沒關系,真動手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頂著背后要殺人的目光,許愿把江行之送到走廊盡頭的辦公室。 抱歉,江教授,許愿緊張地一直拽著江行之的袖子,關上門才想起來這一茬,立馬松手道歉。 沒關系,我應該謝謝你。江行之被人圍堵之后一直面無表情,這時候才露出一個笑容,只是似乎有些勉強的意味??粗S愿松開的袖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許愿倒是完全理解,雖然說現在主張男女平等,從身體素質和力量方面可能甚至于男性更強一些,但長久的思想桎梏對男性是及其不友好的,真被書佳抓住了,江行之并沒有任何辦法,而且,階級差異是客觀存在的,即使名義上,江行之作為A大教授是無數富家子弟的老師,但自己離開之后,他想要對抗書家完全是無稽之談。 江教授,你之后盡量避免一個人行動,書佳手腳沒那么干凈,殺人放火雖然不至于,但是綁架威脅什么的她干的、、。 看到江行之看自己的眼神逐漸奇怪,許愿頓了一下,我不是在詆毀她啊,我只是這么一說,當然信不信隨便你,只是你真的太好看了,她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許愿想拍自己,你又在胡說什么鬼東西啊。 我好看嘛?江行之說出的話完全在許愿意料之外。 許愿看著對面的男人,即使是在普通的辦公室背景里,他也是一道風景線,當然。 再次停頓之后許愿找回了自己的意識,回答。 今天謝謝你,給你的禮物。 本就隔得不遠的人突然靠近,他比自己高,帶來一片陰影,在灰暗的辦公室,更是遮擋住自己的視線來源,唇上附上了溫度略低卻又溫軟的東西。 像是煙花炸開,第一次遭受強吻這種事情的許愿,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況,而且對象是第一天見面的教授,清雅和煦的江行之,整個人都僵硬起來了。 像是不滿足于這樣的接觸,男人靈巧的舌頭向她這邊靠近,本就沒有緊閉的牙關成為了虛設,讓敵人就這樣長驅直入,碰觸到女孩子的舌尖,帶來一陣薄荷的香味。 沒等許愿反應過來拒絕這樣親密的接觸,江行之放開了她,留下了到現在為止許愿看到過的最開懷的笑,拉開她背后的門,將她輕輕推出去。 許愿眼睜睜看著辦公室的木門在自己眼前關閉,只能從口型上判斷江行之在說什么。 明天見。 作者的話:開一個長篇,希望可以熱鬧一下。 以及大家來猜一猜,江教授到底是不是第一個吃rou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