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分別

    嗡～嗡～嗡～手機震動聲在清晨6點鐘響起。

    男人輕手輕腳地起身去洗手間洗漱。

    樂樂昨晚睡得比較踏實，整晚都沒有做噩夢，一覺睡醒渾身舒爽，聽到手機震動聲也睜開了眼睛。

    要走啦？

    男人已經洗漱完畢，正在扣上衣最后幾顆扣子，聽見問話，朝樂樂微微一點頭，嗯，還要去上課。當博士太累了，每天都要待在辦公室給老板干活。

    那我要抱抱，爸爸。樂樂跪坐在床邊，微笑著張開雙臂，就這么直愣愣看著男人，一副不給抱就撒潑的架勢。

    男人起身上前，把樂樂擁入懷中，兩人就這么靜靜擁抱了幾秒鐘，直到男人后退一步，手掌落在樂樂頭頂揉了揉，乖，爸爸真的要走了。說罷，轉身，關門，就這么離開了。

    男人聲音里的溫情，以及溫暖的懷抱，樂樂都是能感受到的。這是他們兩人之間少有的真實了。

    平時兩人vx聯系，都以你我相稱，偶爾男人會讓樂樂叫他爸爸，他們互相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樂樂也只知道男人有個相戀多年非常恩愛的女朋友，是男人同專業不同班級的同學。

    說起來樂樂跟男人認識，是幾年前的事，當時樂樂大四快畢業，男人還在念碩士，兩人通過vx附近的人相識，也是暴露年紀了。別人還在玩搖一搖，扔漂流瓶聊天，只當是消遣，他們倆就已經熟練地用來約人見面解決生理問題了。

    見面之后兩人發現是校友，甚至連宿舍樓都挨著。

    只能感嘆   這世界真小。

    男人為什么有女朋友還出來約，樂樂大概是知道的，通過平時的行為大致就能推斷：比如做的時候愛說臟話，喜歡讓樂樂叫爸爸，喜歡打人，甚至想讓樂樂給他舔腳舔菊花，當然這一條樂樂是不答應的，樂樂只戀痛。

    男人喜歡把自己擺成掌控者的姿態，讓樂樂服從，樂樂越是乖巧，他越能獲得滿足。生活中他應該時時被掌控，很少有機會掌握權力，精神壓力大的來源大概就是這兒了。

    男人想要掌控感，樂樂想被鞭打，兩人見面就像是插頭找到了插座，是兩個可憐人的互相救贖罷了。

    樂樂搖搖頭，像是把腦子里亂糟糟的想法趕走，已經9點了，該去干點正事去看牙醫。

    在這個城市待了一天，該回家了。

    樂樂當然知道牙醫哪里都能看，專門過來這個城市，就是想見見爸爸，這是唯一一個能讓她暴露弱點，卻不擔心的人。

    樂樂這些年約過的男人也有幾十個，每次樂樂求著對方打自己，皮帶也好，巴掌也好，對方要么把樂樂當成是瘋子，要么當樂樂是開玩笑，再要么就是口頭答應，見面之后就只管把樂樂一頓cao，射完了就躺床上睡大覺，留樂樂一個人傻眼呆坐一整晚。

    下午4點，樂樂已經看完了牙醫，最后還是拔了一顆智齒，痛，很痛。這種痛是連著神經的痛，根本不是樂樂想要的rou體上的痛。

    好在醫生說可以喝點冰的，她隨手走進一家街邊的奶茶店，你好，一杯大杯多冰的檸檬水，謝謝。

    剛找好位子坐下，檸檬水就好了。

    樂樂進店前才吐掉了沾滿血的棉球，插好吸管就咕咚咕咚幾口喝下肚，嘶哈，喝點冰的終于好些了。直到喝了一大半，她還恍恍惚惚沒有緩過勁來。

    剛剛牙醫說了什么來著？什么你剛剛沒感覺到痛么？我剛把麻醉針頭斷在你嘴上了

    ?。?！

    樂樂真的要氣死了，怎么能這樣！

    可關鍵是，樂樂當時真的沒感覺到疼，醫生不說她甚至發現不了。

    自己現在這么遲鈍了么？可現在拔完牙的疼自己是能感受到的呀。

    樂樂無解。

    說到樂樂喜歡rou體上的疼痛，其實就是樂樂大一談了個男朋友，而且是同班同學，對樂樂百般好，是那種所有同學包括老師都知道的好?？珊镁安婚L，不到一年，兩個人就開始頻繁爭吵，吵也沒什么，吵得最兇的一次，樂樂實在氣不過，幾個小拳拳錘在了那人胸口。樂樂什么都不懂，還以為自己跟電視劇一樣，哭著拿拳頭錘男主胸口，男主就會把樂樂摟進懷里道歉說自己錯了。

    可誰知，那人真以為樂樂要跟他打架，咚咚幾拳打在了樂樂胸口，男人的拳頭是真的重啊，樂樂一下子就哭了，一方面是真的疼，一方面她也真的覺得委屈。

    越哭對方打得越重，她也越哭得停不下來。

    之后就像無數家暴者那樣，那人哭著對樂樂說他錯了，求樂樂別分手，之后兩人復合，又爭吵，樂樂又被打，那人又求原諒求復合。

    樂樂一開始還覺得發展成現在這樣，她有一半的責任，兩個人吵架她終究是有一半錯的，中間她還道過幾次歉。

    幾個來回下來，樂樂再也不敢跟那人吵架了，因為對方只覺得自己是對的，只要兩個人觀點不同，樂樂就會被打，打完那人還會耐心整理好樂樂凌亂的衣服和頭發，微笑著要求樂樂跟他道歉。

    樂樂甚至不敢提分手，提分手也要被打，她跟其他人訴苦，別人甚至都不信，還反過來勸樂樂別任性。

    最后樂樂是怎么解脫的，她自己都忘了。

    她只記得大二整年沒去上課，天天在宿舍吃泡面，吃完再買買了繼續吃，除了出去買泡面不出宿舍門，渾渾噩噩得直到導員勸她去上課才開始走回正常軌道。

    可樂樂已經不像是正常人了，她什么都吃不下，或者說什么味道都吃不出來，要想吃下去只能放一堆的醋和一堆的辣椒。

    還有，就是樂樂整夜整夜得睡不著，睡著就做噩夢，時常還幻聽，總感覺有人來害她。

    最難受的就是，樂樂感受不到快樂了，無時無刻不在否定自己。

    去醫院看精神科，也是導員要求的，畢竟樂樂看起來太不正常了。

    果不其然，樂樂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癥，失眠，味覺丟失，幻聽，焦慮，以及抑郁癥的一系列的癥狀。

    這些其實就跟家暴的那個爛男人無關了，他只是個誘因，后面樂樂脫離他毒手之后就釋然了，吵架不一定就是兩個人都有錯，但那個動手的肯定罪大惡極！

    樂樂早就放過自己了，但她也一度以為自己會懼怕疼痛，可沒想到到了最后，卻又是疼痛讓樂樂再一次找回了快樂，更準確的說，是快感。

    叮叮叮，來消息的提示音打斷了樂樂的胡思亂想。

    她打開社交軟件一看，原來是昨晚結束之后，樂樂站在鏡子前拍下的滿身傷痕照，群發之后終于有了回應。

    樂樂這時候顧不上牙還疼著，點開用戶頭像挑了個最帥的先回了消息過去。

    半個多小時后，樂樂終于從不同的自拍和全身照照片中確認了對方確實是個帥哥，而且身高185cm，還有八塊腹肌。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樂樂的努力終于有了成果對方回復了一句好，那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