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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窗蒙上一層白霧,什么也看不清楚。陳柿子對著霧蒙蒙的玻璃嘆了口氣。冬至來了。柿子花(11)柿子花(11)期末考試之前班上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不大是因為這件事情本身和她無關,不小是因為這件事情的影響挺大的。事情是這樣的,她們班上有個女生智力方面有一點點小問題,不過除了反應有點慢,倒也和普通人沒太大的區別。上周生活委員上完體育課回來說班費被偷了,而她說的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體育課只有楊晨從來不去上。生活委員邊哭邊讓楊晨把錢還給她,準確一點說是質問,趴在課桌上仰視哭泣的女孩的人如同驚弓之鳥。楊晨不說話,事實上這一年多以來,她在班上說過的話屈指可數,其中最主要的話是課上被老師故意刁難站起來非常小聲說出的“老師,我不會”,接著就是哄堂大笑和怒目而視的老師。離下節課上課時間越來越近了,漸漸有些和張雪萊一起玩的朋友可開始幫著她一起逼著楊晨“還錢”,可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楊晨說話。你知道吧,十幾歲的小孩,最怕的不是家長的責罵,不是班主任的談話,而是最怕被孤立,被群體孤立,我們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遠離被孤立的境況。我始終覺得人應該是越來越勇敢的,如果是二十歲、三十歲的我們遇到了這種情況站出來幫她的人一定比那時只有十四歲的我們要多。下節課上課的老師來了直接讓張雪萊和楊晨去了班主任的辦公室,好在班主任調了教室里的監控,張雪萊也無話可說。事情到這只畫了個逗號。前天做完第二節課課間cao,她和杜嘉琪一起回教室,就發現大家都圍在一起竊竊私語,本來還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進就看見楊晨的桌上放著一張用過的衛生巾,而她人還沒回來,周圍有的人在笑,有人嫌惡心。接著有人小聲說:“楊晨進來了?!比缓笏妥哌M教室,第一眼看到自己桌上的東西表情是驚恐,后來五官慢慢平復又恢復成一直以來無動于衷的狀態,默默的卷起那張衛生巾,跑去走廊盡頭的廁所。后來那個上午她都沒有回來,下午的時候她爺爺過來幫她收拾放在教室里的東西,頭發泛白的老人背著楊晨印著芭比公主的粉紅色的書包離開的學校。聽說楊晨轉學去了特殊教育學校,陳柿子后來沒有再見過她。在此她要補充一下,堅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價值觀顯然是解釋不了這個世界上已經發生了或正在發生的部分事件。聽說張雪萊之后去香港中文大學讀書了,聽說她爸爸當了五中的校長,聽說她訂婚了對象是A市某著名企業家的兒子,聽說她會有富裕美滿幸福的人生,而被她傷害的那個女孩會永遠在泥潭里掙扎。十四歲的那年還有一件事情值得一提,就是卞哲又慢慢變回之前那個“他”了。趙阿姨也就是卞哲他媽住院了,她mama說是宮頸癌,這是她那年第二次聽見“癌”這個字,潛意識里覺得和這個字有關的病一定很嚴重,幸好第二天她媽告訴她切片結果出來了,是早期的,癌細胞還沒有擴散。陳女士帶著她一起去醫院看卞哲的mama,除了她,病房里還有卞哲和卞叔叔,床頭擺了一大束百合。“你沒事吧?”卞叔叔讓卞哲帶她去醫院附近吃飯,卞哲把她帶到了麥當勞。“沒事?!?/br>陳柿子蘸著番茄醬吃了一根薯條。接著他又說:“其實昨天之前我一直很害怕,我在心里想,如果我媽能活下去的話,我以后再也不氣她了?!?/br>“看來上帝聽到了你的祈禱?!?/br>“對啊?!彼α诵?,陳柿子發現他把脖子上的項鏈全摘了。“卞哲,我陪你去剪頭發吧?!?/br>“什么?”“難道沒人和你說過你這個發型真的很丑嗎?”“去你丫的,你什么欣賞水平啊,這叫個性好嗎?”“那去剪頭發嗎?”她舉著薯條,放到他嘴邊。“去去去,現在就去?!彼米旖舆^那根薯條。于是陳柿子和理發師聯手把卞哲那頭黃毛給剃成了寸頭,從理發店出來后他滿大街找賣帽子的店,柿子安慰他其實也沒有那么糟糕,但并沒有成功寬慰對方。聽說后來他帶了一個多月的帽子才有勇氣摘掉。過了一周卞哲mama在醫院做了手術,手術一切順利。柿子從十四歲變成十五歲,那年生日卞哲送了她一只玩偶熊,玩偶熊有錄音功能,卞哲說:“柿子,謝謝你,祝你生日快樂?!?/br>她去書店給自己挑了一本書作為生日禮物,那是她第一次看見博爾赫斯的名字,那時候互聯網還不發達,那首詩也沒有被各種營銷號轉到滿天飛。那首詩的開頭是這樣的:我給你瘦落的街道、絕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我給你一個久久地望著孤月的人的悲哀。那只玩具熊在她去大學那年徹底壞了,錄音早就聽不清楚變成沙沙聲,里面的棉花都掉出來了,那時候她和卞哲在冷戰中,本來打算把這只熊帶去學校,結果連它也壞了,卞哲送自己的東西不多,她很討厭這種失去的感受,人會離開,東西會損壞,她留不住任何事物。*博爾赫斯那首很有名的詩叫柿子花(12)(微微微微h)柿子花(12)(微微微微h)一晃神初三就來了,她媽把她的美術班給停了,換成了物理家教老師,最后一次去畫室的時候她把以前堆在畫室里的畫都帶走了。算了算差不多六十多張畫,兩年多,沒變的是空調上面的石膏頭像,亂攤在桌子上的素描書,變了的是來了又要離開的人,說真的,后來她初中畢業、高中畢業,甚至是大學畢業也沒有過那么強烈的離別的感覺。老師站在畫室門口送她,說如果她還想畫畫以后也可以經常來畫室。只是后來她一次都沒去過了。真正的句號在平凡的日子里畫上。初二的時候多加了一門物理已經是捉襟見肘,現在更是多了門化學,晚上光寫作業就要寫到十點多,周末的時候要去補習班補數學,上物理家教課,簡直是苦不堪言。從數學補習班下課回來正好遇見卞哲去抱著籃球往外走。“你怎么還去打籃球???”“為什么不能去???今天不是禮拜六嗎?我又沒逃課?!?/br>“你不用寫作業嗎?”“寫不寫都那樣兒?!?/br>“真羨慕你,我完蛋了,周一老師要檢查化學和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