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小白，我害怕?！?/br>
“嗯？”小白也能感到任元的恐慌，像是溺在水里的魚無處可逃。

可她不知道為什么，不能理解，更不提想辦法幫他。

她小心翼翼地撿起一根被痛掉的白色羽毛，送給任元說：“這個給你，你會好受一點?！?/br>
“我不想要這個?！?/br>
任元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交疊糾纏，聲音哀切：“我想要你?！?/br>
45.戳破

小白不知道怎么把自己給他，但抱住任元親了親他的嘴唇。

“我又不跑?！彼f得委屈：“你喊我，我就在?！?/br>
任元說不出心里的郁氣痛苦究竟是什么。糾結中他對小白伸手說：“把情書和玫瑰花丟掉。你收了別人的情書就要做別人的女朋友，到時候和別人親親抱抱?！?/br>
說完任元自己都害臊。他怎么就淪落到忌憚一個年輕死神，害怕小白被別人搶走的地步呢？

“可這是送給我的禮物，如果你不喜歡，我就還給他?！?/br>
小白不想糟蹋別人的心意，她戀戀不舍地撫摸信紙：“而且他夸我了，我好開心的?！?/br>
小白小心摩挲這張紙：“第一次有人這么夸我呢，說我比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漂亮，嘿嘿?！?/br>
她笑時露出糯米白的牙齒，純真而無邪。

任元見過天上明月，也見過海底明珠，知曉世間千萬般好。但哪個都比不上眼前的。

任元并不是喜新厭舊的人。

他暗嘆自己嚴苛，低頭與小白平視，撫摸她的發頂：“你比什么都漂亮，之前忘記夸你了?！?/br>
“哎？你也覺得我比星星月亮都漂亮嗎？”

小白的眼神兒亮晶晶的，一時間好奇又興奮。

但任元說不出這么酸溜溜的情話，只能沉默著點頭。

小白咯咯地笑，小翅膀撲棱撲棱得能飛到天上。

“我要把這封信送回去?！?/br>
小白好像不留戀了，“有你夸我就夠了?！?/br>
任元皺眉問：“你是喜歡別人夸你才收下的？”

那是不是以后哪一天，她想要什么缺什么，別人一給她就跑？

小白害羞地垂眸，搖搖頭說：“才不是呢……只是第一次有人夸我很開心就……而且……”

她說得斷斷續續，小的幾乎聽不見：“我只想你夸我?！?/br>
說完小白眼睛又紅了。

她抬頭淚汪汪地問：“這是不是挑食的壞毛??？”

任元愣住，好笑又感動，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挑。

他甚至想親親小白，可惜小姑娘在哭，他不能糊弄她。

“不是，你只是很專一?！比卧滦“茁牪欢@意思，指了指自己：“和我一樣?！?/br>
小白立刻懂了。

她匆忙借任元的襯衫擦干眼淚，立刻就要送還情書。

“不是去找那個男生?！?/br>
任元不許小白謝錯了人，“這是一封代寫的信?？醋舟E，應該是住在海邊的死神?！?/br>
那是個整天神神叨叨的年輕人。

頭發稀疏，面色枯黃，袖口是洗不凈的墨水漬，永遠捏著一只寫不完的羽毛筆。每月都能寫滿一百張紙，又被扔進死海銷毀。

因為買紙欠了很多錢，西林曾把債務糾紛推給任元。

數次暗示任元把那腦袋不正常的年輕人砍碎丟進死海。

海邊，任元敲開門時，年輕人還在寫。

“小天使說她很喜歡你代寫的情書，她第一次被人夸，想要向你道謝?！比卧岄_半個身子，露出怕生的小白。

小白探出半個腦袋說：“謝謝你夸我，我很喜歡你寫的字，我很開心?！?/br>
年輕人良久無言。

任元以為他會感動，會興奮，可他只是撕了那封信哀嚎痛哭。

“小白你先去海邊等我?！比卧屝“兹ド碁┥贤?，“這個死神不正常，我要加班?！?/br>
“??？加班？”

小白不懂，她聽話地走了。

任元手持鐮刀站在這間破舊的小木屋里，許久，年輕人終于冷靜下來。

“為什么要來告訴我這么殘忍的事？我值得世人的褒獎贊美，而不是死后一句輕飄飄的謝謝！”年輕人冷嘲：“你是個冷血刻薄的人，特意走這一趟，就是為了刺激我逼瘋我?！?/br>
任元不明所以，“我沒空?！?/br>
如果不是小白，他懶得走一趟。

“那是為什么？難道處刑人會對小天使有求必應嗎？”年輕人冷哼，忽然頓住。

的確，一只小天使罷了根本不至于。

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手上代寫的情書，看鬼似的看向任元：“你和一只小天使墜入愛河？”

“咳……”

任元面上波瀾不驚，輕輕點了點頭。

年輕人如遭雷劈，雙手捂頭說：“你讓我編都編不出來這么離奇的情節！你當年什么美妙佳人沒有，單身至死，如今卻對一只天使心動？她是拿弓的丘比特嗎？”

“我走了?！比卧獞械么罾?。

“這么著急？”年輕人發覺任元的焦慮，攔在他面前，果然發現任元在尋找小天使的蹤跡。

他察覺到任元身上努力壓抑的怒意，還有淡淡的悲傷落寞。

“只是一眼沒看見就這么難過嗎？熱戀期的處刑人?！蹦贻p人故意拉長音，仿佛經歷頗多：“你根本沒有信任她，時時刻刻怕她跑掉吧？”

任元冷眼看他，只當他自以為是。

“聽聞你曾經擁有一切。但從未停下腳步，如同四處乞食的流浪漢，只是更光鮮一些罷了?！?/br>
年輕人笑問：“你真正擁有過什么嗎？”

“你知道你的罪行是什么么？狂妄且自命不凡?！比卧话淹崎_他，往海邊去找小白。

他的擔心很多。

但走得越遠，他越擔心小白會不會貪玩跑丟，淹在海里散了。

46.船

海邊有一艘薄薄的小木船，上頭坐著一個潦倒落魄的中年人。

“想坐嗎？”他沖小白招手：“我看你看很久了?！?/br>
小白忍不住坐了上去，隨他一同出海。

“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不怕死海的死神?！敝心耆撕荛_心，雙手劃槳格外賣力。

平靜無波的海水深不見底，死寂般漂浮著破碎不堪的形狀。

小白不敢多看，小聲道：“我想出海?！?/br>
“嚯，你也想逃？逃不出去的?！敝心耆艘姽植还?，“死海沒有盡頭，那座小島就是能到的最遠方?！?/br>
“我知道?！毙“状瓜骂^，仿佛想起了些什么。

她想登船，想越海，但明知沒有前路。

腦袋越來越痛，小白轉頭望向模糊的岸邊，低喊了聲任元。

她不該上船的，任元會擔心她，會生氣。

“要回去了？”

離小島還很遠，中年人放慢動作，停下槳點了根煙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