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盛夏（一）學神打球

    六月初的溪城，熱得就像太上老君煉化孫悟空的八卦爐。

    比起要暴曬的體育課，小仙男姜小廣寧愿上能吹空調的數學課。即使他聽不懂的時候，總被同桌兼班草池硯秋每次都是滿分的數學卷子打擊，池硯秋在講試卷的課從來不聽，只埋頭寫作業或者奧賽題。

    以往體育課集合解散后，姜小廣都會回教室待著，但是今天他還是頂著烈日坐在了籃球場的觀眾席上，因為他的好同桌池硯秋第一次打籃球賽，他得為池硯秋加油助威。

    其實少他一個也根本不少，基本上沒排球訓練的女生都結伴來看帥哥，cao場邊可謂是人頭攢動。

    五班五班！無人可擋！

    徐大徐大！球場老大！

    五班的加油聲此起彼伏，有女生，也有不少徐健豪的忠實小弟。

    一班的女生害羞，但此刻絕不能輸了勢頭。

    一班一班！一往無前！

    唐哥唐哥，躺著都贏！

    池硯秋是典型的東方長相，五官不大，挑出任何一個單獨來看并不突出，但是組合和諧，鼻子優越，就顯得眉目清秀。閃爍的陽光下，池硯秋白皙的肌膚是健康的微紅，原本憂郁的寡淡面容因蒸騰的熱氣有了些許男人的丘壑。

    池硯秋有著不符合他清冷氣質的突出喉結。他咽口水的時候，像一座撐爆的堰塞湖突然疏通，積水一瀉而下，讓人覺得酣暢淋漓。汗滴從修長頸間匯進嶙峋鎖骨，滑滑梯鉆進劇烈起伏的胸膛，真可惜，球衣遮住了向下的風景。

    烈日下，少年的純，青年的欲，在奔跑著的池硯秋身上結合得無比完美。

    說起來，池硯秋高挑挺拔，但看上去比較瘦弱，平時也不大運動。去年的籃球比賽，體育委員有邀請他參加，他以不會打籃球為由拒絕了。今年他卻主動加入訓練，說如果學得不好，最后不上場也沒關系。

    驚喜的是，池硯秋不僅腿長手長，運動神經也很好，戰術靈活性尤為突出。不巧一位隊員扭傷了腳，于是才速成了半個月的池硯秋替補上場，剛比賽就碰上了籃球一霸大塊頭徐健豪。

    好在徐健豪為人正直，不下臟手，交鋒中池硯秋也逐漸把握了徐的節奏，靠靈巧的身法避開猛攻，雖忙不慌。

    姜小廣一抬頭，只見副班長江漫淼的鵝蛋臉近得能讓人數出她的大眼睛上有多少根挺翹的睫毛。她咧著嘴，露出漂亮的八顆牙齒笑到：你在做什么白日夢呢？嘴都翹到天上去了。把一大箱東西塞到姜小廣懷里，揉捏他的包子臉。

    姜小廣訕笑，并沒有回答。沒幾個人像江漫淼似的穿得那么隨便穿著襯衫配褲裙即他們的校服，卻戴一頂布制大兜帽。盡管遮陽利器大帽檐及頜下綁帶與燙過發尾的俏麗中發是很相配，但與中規中矩的校服對照起來著實有點夸張。

    這是給籃球隊的慰問品。你幫我發給他們。哦，還有這袋零食，不知道哪個班的美女叫我帶給某位班草的。江漫淼打開箱子一件件數給他看。哦。姜小廣有些可惜自己給池硯秋買的運動飲料是送不出手了。

    我在這里看五分鐘，一下要去排球女隊那邊看訓練。大家怎么都湊男生這邊來了，都是被池硯秋的美色給誘惑了啊，可憐的排球隊。

    江漫淼忒受女孩子歡迎，她豪爽又聰明，長相不似班花文靜秀氣，卻有紅塵女俠的味道。她總是幫不好意思發火的女生向粗魯的男生大膽開炮，可以說是女生心中的英雄，男生心中的母夜叉。

    但是江漫淼和池硯秋的關系很微妙。要說他們處得不好，也沒起過正面沖突，池硯秋一向紳士禮貌。要說處得好姜小廣感覺江漫淼有時候會有意無意苛責池硯秋，在雞蛋里面挑骨頭，就像現在：

    他還沖著這邊笑，哎，又有無知少女要被他的微笑迷惑了。這就是偶像派嗎？江漫淼語氣不善，像法海碰上了蛇妖在吸人魂魄。她說完把手表倒計時打開，撥五分鐘。這邊角度好又遮陰，沒有空位置了，她就抱著雙臂站著看，兜帽招搖得很。

    像要反駁江漫淼的污蔑，池硯秋把本來應該傳走的球緊護著不放，長腿像梅花鹿般優雅迅捷地跑動，身法靈巧地避開重重阻撓，不知不覺把阻攔他的對手都甩在后面，現在他正微喘著氣站在離三分線僅有兩步之遙的位置原地運球，對面就是黑山一般的徐健豪。

    池硯秋深呼吸后緊繃肌rou，一臉冷厲，他彎腰低身猛沖了上去，足部一頓，身子上揚，躍躍欲跳，應該是要遠投。徐健豪也跳了起來準備蓋帽。

    大家都為這體型懸殊的對抗捏一把汗。

    但是池硯秋根本就沒有真的向上發力！他對徐健豪露出友好的微笑，隨后偏開肩膀側頭轉身，輕盈地大跨步往外運了兩步球，池硯秋剛才的跳投預備是假動作！

    徐健豪跳早了！他來不及再跳一次！在他手臂掄起來要向右攔截的那一刻，池硯秋投出的球破空捎來一陣風，吹得他頭皮一涼。

    徐健豪抬頭看著球飛遠，咚！磕了一下籃板，在籃筐上轉了半圈遲遲不下，忽然一陣風吹歪了球的平衡，嘭！噠噠噠它不情不愿地掉到了籃框里。

    哇哇哇啊啊啊?。。?！一班的人尖叫鼓掌。難以置信！這戰術！這冷靜的投籃！徐健豪也對池硯秋豎起了大拇指。

    池硯秋喘得夠嗆。他禮貌地點了點頭，嘴角那抹笑似有若無，仿佛只是隨手扔了一個紙團進垃圾桶，沒什么好高興的。

    江漫淼也露出了佩服的笑容，手表嗡嗡震動，五分鐘到了，她扁了扁唇打了聲婉轉的口哨。走之前她對池硯秋鄭重無聲地鼓了鼓掌，眼神像一把刀，嘴角翹起的弧度不懷好意。

    精彩的籃球賽讓大家在放課后的學校多逗留了一陣子。樹蔭下夕陽西沉，池硯秋側身而立，剪影被霞光染上了斑斕橙色，耳后的發絲汗濕了，凌亂地貼在耳后和頸上，他手握著運動飲料正咚咚飲下，鱗鱗光點染上他交纏著的修長手指。

    回神了。池硯秋握著運動飲料在姜小廣眼前晃了晃，身上有稀薄的汗味。

    走吧，已經很晚了，今天謝謝你過來給我加油。原來漂亮的人出汗也是會有酸味的，姜小廣以前從沒有想過這一點，就像人們無法想象美男子也要上廁所一樣。

    兩人在公交車站分別。姜小廣欲言又止，最后心一橫，拉住準備上公交車的池硯秋說：周末要不要一起出來玩？商貿大廈可以逛逛街，那里還有帶空調的體育館，你想練球也可以練球，正好也教教我。池硯秋輕輕點了點頭：好，那先逛街，我再請你吃午飯。姜小廣很開心：那周日早上十點？！逛完正好去吃午飯。池硯秋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