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渺抿唇，目光瞥向一邊。謝太傅笑意更甚，眼角的褶子盡數擠出，催著執黑的謝渺落子，“快落子?！?/br>
謝渺一咬牙，竟把棋子落在了天元位。謝太傅先是怔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謝渺被笑得臉紅，小聲嘟囔道：“是您說我可以任性一點的?！?/br>
“好！那也莫怪爺爺不留情?！?/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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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回洛陽已有一段時日，懷霜卻如何也歇息不好，夜間常被噩夢侵擾。

今日與謝太傅那番談話更是讓她輾轉反側，就如爺爺所說，她對自己太過苛求。她怕自己嫉妒，怕自己對姑姑生出惡意，所以她逃避又裹足不前。她知道爺爺說得在理，卻又無法立即做到。她想了許久，昏昏沉沉好不容易睡去，卻又再一次被噩夢驚醒，她夢見了金陵的事也夢見容玨被皇帝責罰，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他的擔憂早已超過她本應恪守的界限。

屋內還燃著一盞燈，謝渺起身，撩開紗帳便能將屋內一切盡收眼底。容玨曾陪她回洛陽，同她一起住這間房，想到此，她無力地垂下雙肩。

她放不下他，她從來都放不下他。

【御街行】如敘

「貳玖」如敘

不過才說兩句話，拱門后就竄出來個人影，飛似地撲進謝渺懷里。

“表姐，我好想你！”

謝渺險些被撲倒，嚇得不輕，聽見這句話才發現容昭正抱著自己。所幸她被嚇到了，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落在旁人眼中反像不認識容昭一般。

“小六，叫你在外等，怎自己進來了？”

容昭不撒手，扭頭朝睿親王道：“我想表姐嘛，而且萬一皇叔你嚇到表姐，怎么辦？”

睿親王好笑，“你到看看如今是誰嚇到了二姑娘?！?/br>
容昭這才回頭去看謝渺，見她迷茫地看著自己，嘴一咧就要哭出來，“表姐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昭昭呀?！?/br>
她生得好看，如今配上這副表情，看起來格外可憐。謝渺一時不知要怎么說，緩了緩心神解釋道：“昭華公主贖罪，懷霜對以前的事記不太清了?！?/br>
謝渺如此一說，容昭立即埋在她懷里嚶嚶地哭，謝渺沒想到她如此大反應，無措地看向睿親王。

“小六你別嚇到你表姐?！鳖ＳH王家只有一獨子，便對容昭多幾分疼愛，他上前將人從謝渺懷里擰出來，“還要去見老師，你這成什么樣子?！?/br>
容昭憋嘴，“我是又高興又難過嘛?！?/br>
說著又巴巴望著謝渺，水汪汪地大眼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謝渺被她如此望著，心中亦是難過，明明許多人愛她，她卻辜負了他們，她不敢想收到她的死訊時他們會有多么難過。

這樣的想法讓她垂下眼，是否容玨也是如此，在她不知道的時日里被日夜折磨。

阿清已經從樹上下來，好奇地打量著眼前身穿錦衣華服的兩人。容昭也發現了阿清，望著比自己還小些的姑娘，問道：“表姐這是誰??？”

“我叫阿清?！卑⑶逡稽c不怕生。

謝渺介紹：“這是我在揚州時認的義妹，我在揚州時全勞她照顧我?！?/br>
聽前半句時容昭還因突然多個人和自己搶表姐而微微不滿，聽了后半句那點小情緒就煙消云散，豪氣地開口：“既然你是表姐的meimei就是我的meimei，以后誰要是欺負你，你就和我說，我給你撐腰?！?/br>
“你要給誰撐腰？”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他們齊齊往拱門處看去，只見謝太傅正站在那里。

容昭歡喜地跑過去，挽著老人家的胳膊撒嬌：“外公，小六好想你?！?/br>
謝太傅笑她，“你這張嘴調了蜜，信不得?！?/br>
容昭憋嘴，可憐巴巴地說：“我說的真的啦，外公你怎么不信?！?/br>
睿親王也跟著笑，上前去朝謝太傅行禮，“學生見過老師?！?/br>
謝太傅笑道：“王爺可別折煞我這個老頭子?！?/br>
睿親王道：“老師還是這么愛取笑學生?！?/br>
謝渺看著，心中那口氣這才松了些。有爺爺幫襯著自己，總歸會好一些。

謝太傅讓管家給睿親王和容昭安排宿處，謝渺便在一旁不作聲的跟著，裝出對這些事全然不熟悉的樣子。容昭不愿另外獨住，鬧著要和謝渺同住，謝渺沒辦法只能應下。

睿親王是謝太傅的弟子，師徒見面自是有話要說，讓容昭隨謝渺離去，師徒二人開始對弈談天。無非是寒暄，說說無傷大雅的朝政，最后說到容玨與容玥，睿親王道：“都是些不省心的，早知這般還不如讓二姑娘嫁給我家那小子?！?/br>
謝太傅大笑，“世子如今也才十七，年歲上與懷霜可不相當?！?/br>
睿親王笑著回答：“這又何妨，女大才能宜室宜家，您是不知姝兒和我說了多少次往后想找個二姑娘這般的兒媳?！?/br>
謝太傅笑得更甚，頗有幾分得意，“那你們可難找了?！?/br>
“便宜了容玨那小子?！?/br>
謝太傅落子，隨口道：“你這次來可是要查懷霜這一年多發生的事？”

“老師您都知道的，又何苦問我？”睿親王道，“您放心，學生有分寸?！?/br>
這個分寸自然是皇室的分寸，謝太傅深知眼前人的脾性，也不再繼續說下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謝家總不會輕易就倒了。

“你有分寸便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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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容昭和謝渺同睡，她趴在床上，一邊晃著抬起的小腿一邊搖扇，同謝渺說著：“上次同表姐一起睡還是三哥去泉州的時候呢?！?/br>
提起容玨去泉州，謝渺記得最深的便是那幅畫，她就是在容玨去泉州時發現的。容昭是大咧咧的性子，未發現謝渺神色不對，繼續說著：“表姐還好好活著真是太好了，記不得我們也沒關系，只要還好好活著就很好?！?/br>
她這番話讓謝渺心中發酸，明明有難受卻又有幾分感動。

“你遇難的消息傳進宮里，母妃當時就差些暈了過去?！?/br>
她雖想過謝荷很多次，在這一年多里做過很多可能的設想，可當旁人同她提起謝荷，她還是無措。

“讓你們傷心了，是我不好?！彼ぷ佑行﹩?，說話時換了個姿勢，讓容昭無法看見她泛紅的眼。

“這和表姐有什么關系呀，你又不是故意的?！?/br>
她是故意的，可她又怎能和她直言。

容昭也換了個姿勢，仰躺在床上，“我也很傷心，但是最傷心的還是母妃和三哥?！?/br>
“三哥看起來像個沒事人似的，卻一直不信你已經死了，派了人到處去找，我和老五都以為他瘋了，還好你果真活著，還好三哥堅持下來了?！比菡研跣踹哆兜卣f著，謝渺想起容玨與自己說過的那些話，院中的銀杏樹、新收的古籍、咸集樓里的時事，他處處留心，裝作她好像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