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上一次還是柯元遲要去美國留學，兩家人湊在一起吃個便飯。曾橋猶記得那天送走柯家兩兄弟兩家三個人以后，孟昭萍發了一通火，碗都快被她刷破，“你那個大伯母她是真的會做飯嗎？蔥皮都剝不干凈！凈添亂！還有柯紀遠也是，拉著你爸喝那么多酒，我看把他撂進水庫，他都能把水庫給喝干嘍。絕了，這兩家子?！?/br>
果然，曾橋被孟昭萍叫去幫忙，一進廚房就聽她在很小聲地嘮叨：“還真把自己當個客人，知道肘子rou有多難做嗎！”

“大伯他們什么時候來的？”曾橋問。

“你們前后腳?！泵险哑际植荒蜔?，“說是大家一起過節最熱鬧。好嘛，直接敲咱家門來了。還是高級知識分子，一點禮貌都沒有……本來想說要拒絕，他們又提油又提rou又提奶，帶了一堆東西，還從菜館點了些菜。除夕夜館子最不好訂餐，那么老多，就分擔一點吧?，F在可好，我還是得再做點?！?/br>
曾橋無奈，不想戳穿孟昭萍本來心里藏著點的那些打算，挽了袖子，“要洗什么？”

“剝幾瓣蒜就行，你一會兒出去聽著點他們說啥?？录o永突然登門，一定有事兒?！泵险哑紝⒖曜由爝^來，“嘗嘗?！?/br>
曾橋幾下嚼完紅燒rou。

孟昭萍又塞過來一筷子，“好吃嗎？”

紅燒rou是孟昭萍的拿手菜，肥而不膩，曾橋點頭。

“在偷吃什么？”柯元遲推門進來。

“什么偷吃，說得難聽?！泵险哑家矈A了一塊抬手送到他嘴邊，“給你也嘗嘗?！?/br>
柯元遲蹲下一點，吃進嘴里，“好吃?！?/br>
“那可不。你媽是誰啊?！泵险哑悸冻鲎院赖男?。

“我也來幫忙吧?！笨略t拿過蒜碗，“剝了就行？”

“剝了就行……廚房這么小，你非也要擠進來?！泵险哑紘@氣，“你meimei手比你快，一會兒就完事兒的……算了算了，你倆都出去吧，擠死了，炸魚都炸不了?！?/br>
然后，孟昭萍把兩兄妹一起推出了廚房。

【43】風眼

客廳狹小，坐不開，柯元遲又拿來兩張折疊椅子，打開放好在茶幾旁邊。曾橋剛答著柯紀遠的問題坐下，客廳門被推開，露出一張因許久不見稍顯陌生的臉，“阿姨，我來送東西……”

大家一起聞聲抬頭，昌程局促了幾秒，提起手中的雞蛋禮盒，朝著曾祥年的方向禮貌地說：“叔叔，我來送東西?！?/br>
“哦哦哦?！痹槟暾酒饋?，沖廚房方向大喊，“孟昭萍！孟昭萍！昌程來了！”同時指揮著曾橋，“去幫忙提下東西啊，快請人家進來坐坐?！?/br>
曾橋硬著頭皮站起來，接過東西，讓出自己的座位，哼了一聲：“坐吧?！?/br>
昌程看她一眼，話卻是沖曾祥年說的：“沒事，叔叔，我馬上就回去了……”

“程程，”孟昭萍從廚房探出頭，大喊，“別回去！就在這里吃飯吧，我也叫了你mama，她馬上就來?！?/br>
昌程臉上的尷尬再也無處隱藏。

已經不能用熱鬧來形容，可以說是混亂。不大的客廳頭一次塞滿這么多人，不斷蹦出擠挨的字句變成窗戶上的水汽，遮住持續飄落的雪花。后來開了電視機就更顯吵鬧，曾橋甚至分不清不斷耳邊各種明里暗里情緒的字句是從哪里跳出來的。也許是小品，也是眼前。

曾橋和昌程隔開一點，在他不斷瞟來的眼神中，她的神經變得緊繃，有意和柯元遲拉開距離，注意自己每一個動作和表情。童童察覺到jiejie的不對勁，他的眼神在幾位大人之間掃視了一會兒，拽了拽曾橋的袖子：“jiejie……”

“嗯？”曾橋低一點頭湊到他跟前。

“想吃帶魚……”

“好，我幫你夾?！痹鴺蚰昧怂耐牒涂曜?，站起來。

“童童，多大個人了。怎么還在撒嬌?！毙∈蹇录o遠從桌子那頭丟來一個責備的眼神，“在jiejie他們家住了一個學期，都把你給慣壞了?！?/br>
孟昭萍疑惑地看過來。

曾橋忽視掉眼神，把碗放回到小家伙桌前，“給?！?/br>
童童咧開嘴，抓起筷子就開始咬。

“小心有刺?！秉S晴在一旁提醒，“元遲，你幫他把刺擇一下?！?/br>
“你們就是太慣他?！笨录o遠抿一口白酒，看著柯元遲給魚挑著刺說，“以前他可沒這么嬌氣?！?/br>
“小孩子嘛，肯定都是這樣?！痹槟杲又f，“不過男孩子，確實不能太寵著?！?/br>
“對！您說的沒錯，就是這樣！來，走一個！”柯紀遠碰一下曾祥年的杯子，一飲而盡。

“紀遠，少喝點?！笨录o永提醒著。

“沒事呢，今天不是過節?！泵险哑歼呎f著邊起身去開新的酒，倒是看不出來有任何想要抱怨不滿的情緒。

“嫂子，還是㈥㈢㈤㈣㈧臨㈨㈣臨你能解風情。祥年哥娶了你真的好福氣?！笨录o遠感嘆著。

“瞧你說的，什么好福氣不好福氣的。嫁了人還不是做牛做馬不停?！痹槟曷犃?，臉上難免掛不住，哼了一下，“別胡說啊?！?/br>
“你看，這不就生氣了?！泵险哑甲I笑著，把各個酒杯滿上。到了柯紀永的面前，黃晴已經先一步收了他的酒杯，“不敢讓他喝，我們今天開車來的?！?/br>
“你看大哥就是妻管嚴，嫂子還能管的住，哪像我家?！?/br>
黃晴笑：“我哪里管得住，成天在家一副教授做派，對我倒跟對學生似的。煩的不得了?！?/br>
柯紀遠擺出一個手勢，“過分了哈。就顯擺你們都家庭和睦，我孤寡一人?！?/br>
“讓你找你也不找?！笨录o永剝著一只蝦，說得慢條斯理，“能怪誰?！?/br>
“我那不是……忙事業嗎?！焙蟀刖涿黠@沒了底氣。

“說到這個?！泵险哑己鋈幌肫鹗裁?，“您上次那邊給遲遲介紹的那個女孩，叫檸芝的那位，是真的不錯?！?/br>
“是吧。我也覺得特好?！毙∈逵置蛞豢诰?，“可惜那姑娘還是覺得不太合適。元遲，聽說你們分手了？”

“分手？”孟昭萍和黃晴異口同聲，不約而同看過了。

柯元遲點頭，“分手了?！?/br>
“這……這……好端端的分什么手？”孟昭萍眼睛瞪得大，不可思議地問。

“是啊，元遲，怎么回事？”黃晴也問。

一直低低地抓著筷子吃得不亦樂乎的童童，忽然抬頭，振振有詞地說：“哥哥有喜歡的人了！”

等著答案的大人們只是看了他一眼，又轉回到柯元遲身上。

曾橋忽然心下一跳，剛要問童童要不要再夾菜，緊接著又聽到他說：“我看到他和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