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九、失憶的戀人(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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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來得及,楊柳兒?!?/br>薛薛的聲音充滿蠱惑的意味。“妳真的清楚自己現在在做什么,未來又想做什么嗎?”壓低音量,薛薛將每個字都刻意咬得清楚?!皧厡α_馳究竟是愛還是執念,妳有想明白嗎?”楊柳兒腦子里像住進一只蜜蜂似的,嗡嗡嗡的吵得她頭疼。翻來覆去,薛薛的話在她腦海里打轉兒。“……別再說了?!睏盍鴥夯蛟S都沒注意的,自己的聲線有多顫抖,語氣又有多不堅定?!拔衣牪欢畩呍谡f什么?!?/br>得到這個答案讓薛薛有些失望。被世界線欽定的女主,就這么軟弱嗎?連承認自己錯誤的勇氣都沒有?不過,這大概也是人性的一部分投射吧。最后,薛薛決定再下一劑猛藥。“那龍傲呢?”意料之外的名字被提及讓楊柳兒猛地抬頭,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的樣子。“妳怎么會……”“妳們在說什么悄悄話?”何全來了。薛薛瞥了他一眼。里面的諷意昭然若揭。就是那一眼徹底激怒了如走鋼索的人般,情緒正處在失控邊緣的何全。他突然箭步沖上前狠狠抓住薛薛的頭發,揚起左手,眼看就要一巴掌揮下去,由于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根本沒有人反應的過來,包括楊柳兒和跟在何全身后的副手與刀疤男。肯定很疼。頭皮被拉扯到極致的薛薛在閉上眼睛的那瞬間如此想道。不過沒什么好后悔的。掌風刮的她臉上生疼,可在最后一刻卻硬生生煞住了。不是何全打不下手,而是阿陳來得太及時。氣喘吁吁的。“羅馳……羅馳到了!”阿陳大吼。這一吼,足以把何全的理智給吼回來。不過對薛薛來說,或許那巴掌直接落下還要更痛快些,因為何全改而用手掌貼著她的臉蛋,曖昧、緩慢的上下撫摸。厚繭摩擦嬌嫩的肌膚,有一下沒一下的搓揉著。偏偏薛薛還無法掙扎。“嘖,妳還是這個眼神比較好看啊?!焙稳朴频牡溃骸傲_馳已經來了呢,妳說說一會兒他會怎么選擇來著?唉,瞧這一身細皮嫩rou的,真是可惜了?!?/br>何全的臉近在眼前,薛薛得費盡全身力氣,才能克制住將一口唾沫吐到他身上的沖動。何全爽了。他最喜歡看別人拿自己莫可奈何,分明恨極了卻只能乖乖聽話的樣子。于是他暫時大發慈悲的放過薛薛,只手一揮,讓副手上前來將兩人的眼睛再次蒙住,把繩結重新打緊,然后帶出去。薛薛的腳步磕磕絆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力氣正在漸漸恢復中,便想著盡量拖延一點時間。在又一個踉蹌后,抓著薛薛的人終于不耐煩了。“會不會走路??!”“我……我沒力氣……”打了肌rou松弛劑的正常反應,所以負責薛薛的那個人,幾乎是半拖半抱著她走的。“嗤,麻煩?!?/br>雖然這樣說,男人的動作到底還是放慢了點,不然照薛薛這樣走一步跌一步的狀態,浪費的時間只會更多。再一會兒。薛薛在心里默念著。只要再一會兒就可以了。羅馳終于和何全打上照面。“好久不見了啊,羅幫主?!?/br>何全的嗓音帶著獨特的沙啞音質,在只打了兩盞照明的黑夜中響起,無端讓人聯想到棲身于暗處的烏鴉叫聲。羅馳臉色沒有任何變化。“我依約只身前來了,人呢?”“唉呀,著急什么?!?/br>何全微笑,露出一口因長年喝酒抽煙而顯得有些泛黃的門牙?!拔疫@不想和你先敘敘舊嗎?”羅馳眸色一暗。“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么舊好敘的?!?/br>“唷,瞧瞧這話?!焙稳白咭徊??!澳銈儸F在的年輕人就是這點不好,話都不先聽人說完就急著拒絕,說不定我是要告訴你什么重要情報呢?!?/br>何全將“重要情報”這幾個字咬得特別重。羅馳眉頭一皺,沒有說話。何全不以為意的笑笑。“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恨,一綁就綁走了你兩個女人?!焙稳粦押靡獾难凵裆舷聮哌^他全身?!安贿^啊,你也別怨我,畢竟,唉,這是幫主下的命令,可沒有我選擇的余地?!?/br>聞言,羅馳斂下眼瞼,遮住眸中閃現的精光。“我這也算是好人做到底,讓你最后還能做個明白人了?!边@句話說完,何全似乎是突然喪失了說話的興致,抬起右手一揮,喝道:“把人帶上來,別浪費我們羅幫主寶貴的時間!”世界九、失憶的戀人(61)雖然已經對將看到的畫面有心理準備,可在親眼見到以黑布蒙眼,用粗糙的繩子給牢牢捆綁住雙手,被人粗魯的半推半拉帶到自己面前的薛薛時,羅馳依然感到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絞痛。像有一只無形的手伸進左胸口,攥緊那最重要也最脆弱的器官似的。虎目圓瞠,羅馳的呼吸陡地加重。十分明顯的變化,全被何全看在眼里。他滿意一笑。羅馳要上前,卻被何全的人給阻擋下來。“何全!”羅馳怒吼一聲,楊柳兒聽到羅馳的聲音立刻哭喊出來。“羅馳哥哥!救我呀!羅馳哥哥!嗚……”“太吵了?!焙稳珯M了眼副手?!鞍阉彀徒o我捂上?!?/br>副手立刻聽令。楊柳兒的嘴被堵住后便只能發出可憐的嗚咽聲,反而是一旁的薛薛始終保持沉默。何全見狀給了個眼色,架著薛薛的男人便抓住她的頭發迫使她揚起頭來。“唔──”“薛薛!”“薛曼青果然是跟著羅幫主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呢,膽識就是不一樣?!焙稳ばou不笑的道:“就是不知一會兒還能不能這么冷靜就是了?!?/br>“何全!”“給我閉嘴!”何全的脾氣如突降的暴雨,片刻間便滿布烏云?!案闱宄顩r羅馳!現在是你有求于我不是我有求于你!”此話一出,周遭頓時安靜到落針可聞。堆滿廢棄物的空地被夜色渲染出幾分詭異的氛圍,哪怕只是一個人與一群人的對峙也顯得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羅馳握緊拳頭,勉強壓下心頭噴涌而出的憤怒。“不要廢話了何全,你有什么條件就說出來?!绷_馳決定激他一把?!安灰ツゲ洳涞?,還是個男人嗎?”聞言,何全目光幽暗,臉色陰沉,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迸出,形容可怖令人生畏。他冷森森地盯著羅馳,讓羅馳想到自己出事那天,也有這樣的目光在暗處如影隨形。原來就是何全嗎?按理,他從未和何全交過手,更談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可對方為了一己之私卻能對他往死里招呼,只為挑起龍幫與虎幫間的紛爭好從中坐收漁翁之利,這樣的男人不除,留著才是禍害。于是,羅馳心中有了決定何全讓他準備的,是老幫主交到自己身上的信物之一,一捆用油蠟密封好的文件。“這不是幫里的對象,不過重要的時候也許可以提供一線生機?!崩蠋椭骰鞚岬碾p目緊緊盯住羅馳?!八?,保管好吧?!?/br>現在,那東西……“你要我準備的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到底想怎樣?”羅馳做出一副隱忍的樣子來?!爸灰惴帕搜ρ土鴥?,我們好商量?!?/br>“放了她們好商量?”何全冷笑一聲?!澳惝斘沂前装V嗎?何況我說了,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放不放她們,可不是由我說了算?!?/br>“至于那東西本來就是我的,我討要回來不過天經地義!”因為這一番話,羅馳終于能確定最后一件事。“那就和龍傲聯絡?!?/br>“什么?”何全眼睛瞇起,沒聽清似地又問了次?!澳阏f什么?”“你不是說是受人所托嗎?除了龍傲,也沒人托得起你吧?!绷_馳頓了頓?!凹热贿@樣,那就讓龍傲來談?!?/br>“……”何全顯然沒想到羅馳會這樣回答。他噎了幾秒后,才呵呵一笑。“真是可惜了啊羅馳,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時間?!彼穆曇糍康貕旱??!翱蓭椭饕呀洶堰@件事全權委托給我處理了,何況這里也沒有訊號,你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br>聽完他的回答,羅馳沒什么反應,只是淡淡反問:“是嗎?”何全的心跳不規則地震了下。不對勁。他是個對直覺相信到近乎迷信的人,這也是為什么他如此多疑的原因之一。天性如此,后來在直覺替他躲過無數次生死交關的危險時刻后,何全對所謂的第六感更是深信不疑。可是都走到這一步了,他已經無法回頭。勉強安下心神,何全迅雷不及掩耳地從腰后方掏出一把槍來。黑色槍管指向羅馳的眉心。當年,年輕的何全能受到龍則明賞識,邀他一起與自己打天下,靠得就是一手出神入化的槍法。羅馳覺得何全還不如一槍斃了自己來得省事。可人總是這樣,或許是當居者迷,也可能是自尊心作祟,總會自作聰明的兜圈子,美其名曰計劃,其實不過是在白忙一場。時間拖得越長,變量越多,無異于在替敵人爭取活命的。這個道理何全不可能不懂,然而他的理智已經被長年積壓在心里的憤恨與不甘心給蒙蔽了。“羅馳?!?/br>何全往前跨出一步,冰冷的槍口完全壓在皮膚上,堅硬的材質帶來痛意的同時也使人的意識更加清醒。“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br>羅馳只能救一個人。楊柳兒或薛薛。決定權在他手上。三個人,三個圈,等邊距離,羅馳只有一次能反應的機會。蒙住薛薛和楊柳兒眼睛的黑布已經被取下。楊柳兒面色蒼白,身子顫抖,一對杏目水汪汪,望向羅馳的眼神充滿不安,在恐懼和緊張的情緒間還有一絲祈求的意味。弱柳迎風,我見猶憐。反觀薛薛,鎮定到讓人覺得是在虛張聲勢。盡管在肌rou松弛劑的作用下,她以一個十分狼狽的姿勢半坐在地上。世界九、失憶的戀人(62)“只有一個機會?!?/br>何全重復了次。槍口游移于三人之間,且在每一個人身上,都惡劣的多停留了幾秒鐘。何全就是這樣的人,他享受捉弄獵物的快感,那能讓他扭曲的自尊心得到滿足。優秀的槍法也是在這樣的狀態下催生出來的。不是為了救人,而是為了殺人,為了能更好的享受殺人的快感。羅馳并不敢掉以輕心,時間并不站在他們這邊,盡管所有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也不過就是聽天由命的事兒。目光一轉,他與薛薛對上眼。無聲勝有聲。沒有人能在命懸一線的當下無動于衷。冷汗自羅馳的額頭緩緩泌出,一點一點覆滿皮膚。他猛地咬緊牙關。許是見羅馳終于變了臉色,何全開心的笑了。已經半扣的板機忽然又松開,彷佛在考慮要向誰發射子彈似的,漆黑锃亮的槍身小幅度晃動著。“嗯……要打誰好呢?”他緩緩對準薛薛,槍管微微向下壓。“薛曼青,妳說,我打出這一槍的時候,羅馳是會撲向楊柳兒,還是妳呢?”薛薛直直盯著他。并非一點也不害怕,不恐懼。而是露出情緒的那一瞬間,就輸了。事實上,哪怕在藥效已經接近完全過去的現在她還身子半軟的坐倒在地上也不全然是因為演戲,而是這具身體,她只擁有了一半的控制權。血液緩緩流逝,瀕臨死亡的瞬間,黑暗將臨前無法呼吸的窒息感,這一切都讓薛薛只是維持著不要突然崩潰就費盡了全部的力氣。無法再思考更多。何全厭惡現在的薛曼青。一個無法讓獵人得到滿足的獵物。可他知道薛曼青的弱點。惡意從男人的眼角眉梢間滲出,使那張其貌不揚的臉孔變得更為陰森詭譎,像在月圓夜出現的骷顱,慘白的骨架上,沒有靈魂,只有黑透了的空隙。何全一下就失去了興趣。“記住,別怨我,要怨就怨龍傲吧?!?/br>槍身緩緩左移。“是他讓我這樣做的,我別無選擇?!?/br>話落的同時,板機同時扣下。“??!”楊柳兒閉上眼睛,刺耳的尖叫聲響徹云霄。何全不可置信的張大眼睛,盯著自己手上被血染紅了的孔洞。上頭還有裊裊的白煙向上冒。在疼痛麻痹神經以前,他僵硬的轉動自己的脖子。從黑夜中踱步而出的男人,臉孔俊美,身形頎長,駝色的風衣下擺揚起,襯得龍傲宛如一尊從美術館中走出來的雕像,冰冷而不近人情。他手上也拿著槍,卻是與何全姿態截然不同的從容優雅。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在龍傲面前,何全永遠是抬不起頭來的那個。哪怕他們以叔侄相稱。“您可真讓我失望啊?!饼埌翈еな痔椎淖笫謸嵘蠘尶?,感受到在剎那間迸發出的熱度,他滿足的瞇起眼睛?!皬U話太多,兵家大忌,這話兒還是您告訴我的,怎的自己先忘了?”左手松開,輕輕一吹,船過了無痕。在何全尚且震驚著的目光中,龍傲的聲音如鬼魅一般飄渺,似有若無,卻是直抵人心深處。“看來何叔是真的老了啊,也許該好好頤養天年了,也不枉您這么照顧我一場,是吧?”有驚無險。薛薛想,只有真的親身經歷過才知道,這四個字有多可貴。她的背全被汗水給浸濕了,阿陳來給她解開麻繩后,薛薛才發現雙手抖的有多厲害。沒有人可以算無遺策,就算有,那個人也不會是她。薛曼青的記憶,某方面幫助了她,某方面又限制了她,可就如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經歷不能復制,回憶無法取代,不會有一模一樣的人生軌跡出現,蝴蝶效應帶來的偏差,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何全會朝自己開槍。薛薛確信。在委托老許進行的對何全的調查中,有幾段十分珍貴的錄像,雖然多是從監視器中拷貝出來的畫面,可已經足夠讓薛薛摸清何全的習慣。在朝真正的目標開槍前,他總會先虛晃一招,好比上輩子他看似朝楊柳兒開槍,可其實子彈是朝著羅馳發出的。所以羅馳才會往楊柳兒撲過去,而薛曼青又朝著羅馳撲過去。彷佛是命運用一條隱形的鎖鏈將三人給擺了一道。而何全平生最愛,就是充當掌控他人命運的角色。只是或許他也沒想過,原來兜兜轉轉到最后,竟是連自己的命運都掌控不了。既諷刺又悲哀。“薛薛?”聽到熟悉的男聲叫出自己的名字,她抬眸,對上羅馳充滿擔憂的目光。世界九、失憶的戀人(63)“妳還好嗎?”薛薛花了點時間才理解羅馳的意思,她僵硬、緩慢的點點頭。視線往下,便發現雙手被羅馳抓在掌中。皓白的手腕上,是紅中帶著青紫的一圈痕跡。“疼嗎?”羅馳用指腹細細摩娑因為破皮而不復往常嬌嫩的肌膚,目露心疼?!皩Σ黄?,我應該再更早來一些的?!?/br>“其實……不怎么疼的?!备杏X像很久沒說話似地,薛薛覺得嗓子眼又干又澀,然而她還是笑著搖頭,免得讓羅馳更擔心?!澳銇淼臅r間剛剛好,如果再早點兒,反而壞事?!?/br>羅馳知道她說得是對的。“他們給妳打肌rou松弛劑了?”“嗯?!?/br>“現在……”“藥效過了?!?/br>“所以那通電話真的是妳授意的?”羅馳望著她,眼中有贊賞和疑惑?!皧吺裁磿r候連何全身邊都安插人了?”“怎么可能,如果我可以在何全身邊安插人,就不用兜那么大的圈子了?!毖ρ呎f,邊在羅馳的攙扶下站起來?!叭绻娴囊f,應該算策反吧?!?/br>“策反?”“嗯,何全這人疑心重,除了在龍幫培植起來的人,這回還找來外邊的打手,也算是給了我可趁之機?!毖ρ吭诹_馳肩膀上,疲憊地閉上眼睛?!安蝗?,我也沒想到他們這次會給我打肌rou松弛劑,到時候有個閃失躲不了子彈小命就保不住了?!?/br>最后一句話,薛薛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來。羅馳卻只注意到了她前面的用詞。“這次?”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問?!半y道還有上次嗎?”聞言,薛薛睜眼看著他。一對鳳目霧蒙蒙的,里面有羅馳讀不懂的復雜情緒。又或者他懂,只是潛意識裝著不懂。有些事,注定無法說明白,既然這樣,還不如將就著。既是人生無奈,換個角度想,又何嘗不是一種樂趣?獨自享有秘密的樂趣。“也許有哦?!焙冒肷魏?,薛薛再次笑了,這次她唇角拉起的弧度自然許多?!翱赡茉趬衾?,也可能在上一輩子,畢竟這世界上還是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事嘛?!?/br>說著,薛薛對羅馳眨了眨眼。女人的狀態其實并不好,一張小臉幾乎沒有血色,經過這幾十小時的折騰,看起來灰撲撲亂糟糟的,可就算這樣,在羅馳眼里還是最漂亮的。他心里忽然涌上來一股難言的躁動。是悵然若失的感嘆,亦是失而復得的歡喜。在一瞬間席卷全身的濃烈情感,讓男人高大的身軀不自覺佝僂,下一秒,他猛地將薛薛擁入懷中。從喉嚨里冒出的是慌亂,是半天也組織不成句子的低吼。到后來,斷斷續續的,總算拼成了一句話。“謝謝妳……薛薛?!蹦腥苏Z無倫次的道,并不敢細思自己在說什么?!靶液谩磺卸紱]事,幸好……”他在顫抖。力度透入背部,深入每一寸骨頭,又在細胞間炸開。薛薛目光一暗。抬手,她輕輕拍了拍羅馳的肩膀。“沒事的?!钡蛦〉穆曇粝駨陌艘艉兄刑食龅男?,撫慰人心?!岸歼^去了,羅馳,未來……會更好的?!?/br>羅馳沒有說話,只是用雙臂將薛薛摟得更緊了,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給嵌入胸膛里似的。那兒有心臟,有一個人生命的根本。然后,薛薛感覺到肩膀上變得有點兒濕潤,像被細雨打過一般。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想到發生了什么事,本來按在男人脊椎上的手緩緩往上移,直到對方毛茸茸的腦袋上。“羅馳……”“未來……”被布料吸收了大半的聲音聽來模糊且不真切?!皧呉矔恢迸阄覇??”薛薛抬頭望了眼彷佛被潑墨渲染過,無邊無際的黑夜。有星星掛在上頭。一閃一閃的,像過去流下的眼淚。不再只有悲傷,還有釋懷。“嗯,會一直陪你的?!?/br>事情結束后的一個禮拜,羅馳幾乎是寸步不離的跟在薛薛身邊。從早上睜開眼到晚上上床。除了少數幾件需要他親自裁決的大事,男人把剩余的事情全推給了藍鵠,然后藍鵠在過濾之后,選擇性下交給赤焰和青竹。青竹自然沒有異議,有異議的是赤焰。“我這是給你磨練的機會,將來如果我們公司順利運行了,難道你還要用以前打打殺殺那套和人家談生意嗎?”“有什么不可以?”赤焰小聲嚷嚷,得了藍鵠又是一頓訓斥。雖然三人年齡相仿,可藍鵠不論在為人處世還是行事風格上都相當穩重干練,當之無愧一句大哥,所以最后在藍鵠的語重心長和青竹的好言相勸下,赤焰還是認分的跟著學習了。他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一旦認真起來就絕不馬虎,加上有青竹和藍鵠在一旁盯著,羅馳也十分放心。不過這下可苦了薛薛。在羅馳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黏在她身邊的狀態下。世界九、失憶的戀人(64)H一開始,薛薛很能理解羅馳的不安。雖然事情在計劃內也算得到了圓滿的解決,可計劃趕不上變化,薛薛努力做到盡善盡美,卻不敢說萬無一失。好比被注射肌rou松弛劑和策反阿陳這件事便是個意外。還有龍傲的決定,他們也只有八成的把握。哪個環節出了錯,都可能導致無法挽回的結果。可人生有時候就是需要賭一把的勇氣。薛薛明白這個道理,羅馳亦然,然而人都是感情動物,知道和做到常常是兩回事。所以對于羅馳的不安,薛薛十分寬容。在白天時他竭力壓抑的情緒,在夜晚經常透過夢境宣泄出來,每到那時候,薛薛就會溫柔的抱住他,吻他,哄著他。然后,用性愛來撫平一切。“沒事的,羅馳?!迸宋〉纳ひ粝駨奶炜战迪碌囊粭l藤枝,足以提供墜入深淵的羅馳一條生路?!安灰?,睜開眼睛來,都過去了?!?/br>睜開眼來的羅馳,目光迷茫,柔軟的發絲服貼在額上,遮住那對斜斜畫向上直入鬢角的鋒利眉毛。這樣的羅馳看起來年輕許多,甚至帶著一絲平常少有的稚氣。薛薛心念一動,親上男人的眼皮褶皺。這像是一個信號。猛地,羅馳翻身將薛薛壓在身下。本來迷茫的眼神此時被獸類的野性給取代,彷佛一把剛開鋒的利刃,泛著冷光,銳氣十足。接著,他低下頭,吻住薛薛。或者,用啃咬來形容會更合適。“嗯……”紅唇與檀口被大舌肆意玩弄,晶瑩的唾液沿著唇角涎下,又被舔舐干凈。睡衣被粗暴地拉開,在夜燈下鍍上一片柔和光澤的白嫩肌膚成為羅馳的畫布,一個又一個紅紫色的記號被啜出來印在上頭,像漫山遍野盛開的野花。前戲并未持續太久,猴急的男人像迫切要證明什么似的,胡亂在剛泌出汁水的xiaoxue外抹了兩下便掏出性器,一舉闖入。“唔!”薛薛繃緊腳尖。往常都能得到充分潤滑的甬道此時顯得干澀許多,摩擦過程中帶來的除了快意還有痛意,讓薛薛忍不住低哼出聲。羅馳的動作停頓片刻。他低頭,如鳥銜住果實那般銜住乳尖,接著手伸下去,撥弄花瓣,捻住陰蒂,藉由刺激敏感帶,讓薛薛能更好的投入性事中。即使在意識模糊不清,態度焦躁的現在,他依然記得考慮到自己的身體,而不是一味顧著宣泄情緒和性欲,單是這一點,就讓薛薛覺得整個身體暖烘烘的。水流漸漸充沛起來。主動攬上對方脖子,薛薛給他開了綠燈。“可以了,阿馳?!彼龑W著羅馳方才的動作,用牙齒輕輕磨著對方的耳垂?!案晌??!?/br>沒有男人忍得了這句話。如烏云驟然壓下,黑沉沉的眸子中猛地迸發出炫目的亮光,下一秒,雙手探出,抓住一對纖細的腳踝往兩邊用力一扯,羅馳再無顧忌的,大開大合的cao弄起來。“好深……嗯……”十指插進男人粗硬的發絲里,薛薛覺得連呼吸都變得濕濕黏黏的。“阿馳的roubang好大呀……嗚……干進來了……嗯啊……”媚rou被撐開到極致。xue嘴圓嘟嘟的,流出來的春水在羅馳的大力撻伐下被搗成細細密密的白沫,覆在嬌嫩的秘密花園上。“阿馳……嗯啊……”薄汗從男人飽滿的額頭上一點一點泌出。他的頭發已經濕了。順著刀刻般流暢優美的線條,滑過高挺的鼻梁,直接滴到了薛薛的身上。水rujiao融,大概也不過如此了。隨著夜幕越深,房間里的氛圍越旖旎。“嗚……不行了……嗯……好脹……”在男人孜孜不倦的,如一臺永動機般重復抽插的動作中,薛薛很快攀上了高潮?!耙搅恕桨々ぉぁ?/br>彷佛煙火炸裂,炫麗的白光模糊了視線。薛薛大口大口喘著氣兒,在男人將她身體轉過去,換了個姿勢繼續原始的律動后,她無力的嚶嚀一聲,渾身軟綿綿的倒在床上。對羅馳來說,這不過是個開始。對薛薛而言,夜色漫長的好像沒有盡頭。連續一個禮拜下來,薛薛大呼吃不消。“你真的不是機器人嗎?”話題跳得太快,饒是羅馳也跟不上。他面露不解。“什么?”“還是你的腎是機器做的?”“……”反應過來的羅馳哭笑不得?!皧叺哪X回路怎么長的?”薛薛瞋他一眼,哼了聲沒再說話。羅馳也知道自己這幾天真的有點兒過了,好聲好氣的哄道:“對不起,我……現在好多了?!?/br>聞言,薛薛仔細盯著他。